□ 淺 水
作為一個旅者,哪里才是你要駐足的地方?一個開闊的山間平臺?還是一棵百年老樹?或者是人工鑿成的溝渠,尋常的巷陌?
有一次,與一群詩人到黃山近郊的西遞,平常而蜿蜒的小徑,總會出其不意地坐落著一戶大宅院,傍著許多尋常人家,一缸一缸的水冷成一缸一缸的鏡,一幅一幅的字從不辯論繁體是用來認識而簡體應該用來書寫,它們都在它們該在的地方,仿佛多少年來就該在那個地方。而我,靜靜選了一個可以喘息的墻角,沒有人來搭訕或質問,仿佛墻角就應該有一塊不言的石頭。
很多詩人穿堂越巷回來了,嘴角留著一抹笑意,他們都說,從自己的童年笑聲中回來了。
我知道,這是張默的安徽,隨時會跑出一個大聲朗讀《滕王閣序》里"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兒童。
我知道,這樣的場所其實也有詩人是從閩南的三合院中走出來的,他不跑,也不笑,因為他想到的是:"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這個他,是剛才的我。現在的我,仍然是墻角那塊不言的石頭。
我們駐足了,駐足在我們想駐足的地方。一塊石頭選擇了山腳,有時墻角;一朵云選擇了山坳,有時是多彩的西天;一個旅人選擇了可以讓腳抬高的欄桿,另一個旅者選擇了絕對遠離欄桿的L型的墻角。
我們駐足了,駐足在一個我們可以回去的墻角。
或者像縮著一只腳的白鷺鷥,我們駐足在隨時可以出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