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老板要把她賣去妓院 輸了官司的
蕭紅已沒有回家的勇氣,便重返北平。她變得更加沉默。期間,汪恩甲又到北平找蕭紅,二人再次鬧翻。蕭紅意識到,自己的“求學(xué)夢”已到盡頭,只好回家。
此時,她還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呼蘭小城天大的笑話,不守婦道,傷風(fēng)敗俗。弟弟因受不了同學(xué)嘲笑而轉(zhuǎn)學(xué),家人和左鄰右舍都對她投以冷眼。張廷舉為避人耳目,也怕繼母管不了蕭紅,就把她送到縣城外一座戒備森嚴(yán)的大宅中去。蕭紅住在那里如同被軟禁,睡覺都有人盯著。她的大伯父常常暴打蕭紅,還揚言要在家里弄死了事。蕭紅嚇得躲到七嬸屋里不敢出來。她的姑姑和小嬸怕蕭紅出事,都想幫她逃出去。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大宅處于一片混亂。10月4日清晨,蕭紅被藏在一輛送白菜的大車?yán)铮恿顺鋈ァ_@時她20歲。
哈爾濱十月的天氣已很寒冷,衣裳單薄的蕭紅去找親戚,都未能敲開門。接下來就是漫長而嚴(yán)酷的冬天,蕭紅一個人游蕩在街頭。她的腿凍麻了,身上僅有幾個銅板。這時,一個干癟的老婦人收留了蕭紅。第二天早晨醒來,她的鞋已經(jīng)被人偷出去賣了。蕭紅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的竟是個暗娼據(jù)點,想趕緊離開。為了回報老婦人,她把自己的單衣也脫下一件來,穿著夏天的涼鞋走進雪地。
蕭紅找到了在中學(xué)讀書的堂姐妹,在那里住了十幾天,然后不辭而別。這一次,她決定和家庭徹底決裂。在這種情況下,她和汪恩甲又走到了一起。蕭紅不再想上學(xué)的事情,感覺自己已經(jīng)沒了未來,她甚至和汪恩甲一起抽鴉片。后來,她懷孕了。他們在東興順旅館里生活了半年多,欠下食宿費400元。老板逼債,汪恩甲以出去籌錢為由,丟下蕭紅就再也沒回來。據(jù)汪氏族人稱,汪恩甲赴歐洲讀書了。月下說,對于汪恩甲舍她而去,蕭紅并非像人們想象中那樣怨恨,終其一生也諱莫如深。或許,這也可以理解為她對汪家的歉意。
這是1932年5月,蕭紅被逼上了絕境,而店老板則想把她賣到妓院去。蕭紅拼著最后的力氣,哐當(dāng)關(guān)上門,眼淚流下來。
絕境中,蕭軍拯救了蕭紅 萬般無奈下,蕭紅向經(jīng)常閱讀的《國際協(xié)報》寫了一封求救信。此前,她曾以“悄吟”為筆名給該報投過一組小詩,雖然未刊發(fā),但已給該報副刊編輯裴馨園和其他編輯留下了印象。
第二天,裴馨園就和幾個編輯,前去見蕭紅,了解了她的處境,并警告老板不許對她動壞心。當(dāng)天晚上,裴馨園和幾個作者商量蕭紅的事情。一個人說:“我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我只有頭上幾個月未剪的頭發(fā)是富裕的。如果能夠換錢,我可以連根拔下來,毫不吝惜地賣掉它!也來幫助她。”這人就是蕭軍。他原名劉鴻霖,學(xué)過軍事,曾任東北軍下級軍官,一心想抗日,事情敗露后,只好以“三郎”為筆名寫點文章糊口。只是400元的巨款,讓他們心有余而力不足,商量了一番也就散了。
其中一個編輯的樓下住著一位稅務(wù)局局長。那天,恰巧有一位從呼蘭來的鄉(xiāng)紳來到局長家。這位編輯就把蕭紅的事講給他們聽,鄉(xiāng)紳聽了幾句扭頭就走。后來,人們才知道,那個局長就是蕭紅的叔叔,而鄉(xiāng)紳則是她的父親。父女倆的倔強,到了一個誓死不求救,一個袖手旁觀的地步。
蕭軍偶然間又接到了蕭紅的求救電話,加上其他人對蕭紅的議論,他決定親自去看看。1932年7月12日黃昏,蕭軍見到同事口中這個得了“瘋狂癥”的女人。她衣衫襤褸,黑發(fā)夾著白發(fā),看起來就要分娩了。而在蕭紅眼中,蕭軍頭發(fā)蓬亂,像一個流浪漢。蕭紅訴說著自己的處境,種種難言的屈辱此時也不覺尷尬,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蕭軍。而蕭軍本就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他先是生出憐憫,繼而又被蕭紅詩中的才情打動。剎那間,他做出決定:拯救眼前這個女人,不惜一切代價。作家月下說:“是的,就是拯救。”蕭紅和蕭軍并非一見鐘情的浪漫,在這段
愛情中,蕭軍一開始就站到了道德制高點上。
蕭軍當(dāng)然沒有能力幫蕭紅償還400元的欠債,他身上僅有5角錢。此后,恰巧哈爾濱連降27天大雨,松花江決堤,街上成為汪洋。蕭軍趕到東興順旅館接蕭紅時撲了個空,原來她已經(jīng)乘亂離開,逃到蕭軍事先留下地址的裴馨園家。就這樣,蕭紅懷著汪恩甲的孩子,跟蕭軍結(jié)合在一起了。
這是蕭紅的一次重生,也正是因為這次重生,民國文壇得以出現(xiàn)一個萬眾矚目的“文學(xué)洛神”。
城市信報記者 王學(xué)義
(來源:半島網(wǎng)-城市信報)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