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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欄的話
今天是盧溝橋事變78周年祭,今年是抗日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為了銘記歷史,自今日起,《沂蒙晚報》將陸續(xù)推出系列報道“八百里沂蒙抗戰(zhàn)圖”,通過還原歷史真實,揭露日軍侵略臨沂期間的反人道、反人類、反文明的血腥暴行。
同時,我們還將從各個方面全景式展示沂蒙兒女在黨的領(lǐng)導下英勇抗擊日寇的決心和壯舉,體現(xiàn)由這場戰(zhàn)爭引發(fā)的民族覺醒、民族團結(jié)與民族救亡,展現(xiàn)共產(chǎn)黨及其軍隊與沂蒙人民的血肉深情以及犧牲奉獻。由此繼往開來,激勵今人更好地建設(shè)美好家園。
看著高樓林立、綠水環(huán)城的“大美新”臨沂,你能想象,在日本帝國主義的野蠻入侵下,當時的臨沂城是怎樣的一番光景?今年87歲的離休教師李澤鈞就是當時日軍占領(lǐng)臨沂城時的親歷者之一。4日下午,李澤鈞老人向記者講述了那段戰(zhàn)火紛飛、不堪回首的動蕩歲月。
差點被鬼子飛機投彈擊中
雖然已是耄耋之年,但李澤鈞老人的身體仍十分硬朗,尤其難能可貴的是老人的思維非常清晰,說起上世紀三十年代的往事,猶如昨日一般。
“1937年7月7日,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日軍大舉入寇中原。當然,這些事我當時并不知情,因為那時候的我還是一個每天光著屁股、只知道到處瘋跑的9歲頑童。”說到這里,李澤鈞老人笑了笑,無憂無慮的兒時歲月帶給了老人許多美好的回憶,但接下來的記憶,更多的則是恐懼與傷痛。
“大概從1937年7月中旬開始吧,當時的戰(zhàn)事就很緊張了,整個臨沂城每天都籠罩在一片恐怖的氣氛當中。聽家里大人說,日本鬼子馬上就要打到臨沂了,其實長輩不說,我們小孩子也看得很明白。”李澤鈞老人對記者說。
當時的李澤鈞正在臨沂孔子廟小學讀四年級,每天下課后,都會約上四五個小伙伴一起玩耍。自打1937年7月中旬以后,他們每天的項目又多了一個——— 看飛機。不過那時候的飛機可不是現(xiàn)在隨處可見的民航客機,而是日軍侵占臨沂城的先遣戰(zhàn)斗武器——— 轟炸機。
據(jù)老人回憶,自從1937年7月10日之后,每天都會有三五架日軍的飛機“光顧”,對臨沂城狂轟濫炸,每一次的轟炸時間在半小時到一小時之間。
那時候家住老西關(guān)的李澤鈞對于看飛機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距離他家不足100米的地方就是當時老臨沂城的西城墻,在西城墻和北城墻連接的地方,有一處當時國民黨部隊掏挖的防空洞,可同時容納100多人在此躲避轟炸。
而李澤鈞和小伙伴選擇的觀察點能更清楚看清飛機,“在防空洞往上大概3米多高的地方,還有一個小的城墻洞,能容下10來個人,墻洞的墻面呈扇形,上面還有機槍眼,當時的用途就是防空,還能夠俯瞰整座臨沂城。”李澤鈞告訴記者,當時掏挖這處小型防空洞的泥土就堆放在洞的一側(cè),與地面形成一個緩坡。每次一聽到防空警報,李澤鈞都會和附近的小伙伴們在第一時間跑上來“看景”。
時間長了,李澤鈞也看出了一些門道,“當時日軍的轟炸機沒有現(xiàn)在那么先進,每次投彈都要先做出俯沖動作,然后再上升,上升途中開始投彈,每次都是一起投下20多枚炸彈,‘突突突突’的,然后,下邊的民房就開始著火。每次轟炸過后,留下的都是一片片的火海和一座座燒焦后的房屋。”
之后的一次“看景”經(jīng)歷,險些讓年幼的李澤鈞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時間推進到1938年的農(nóng)歷2月份,一天,臨沂城的上空再次拉響了防空警報,李澤鈞依然和往常一樣向自己的觀測點跑去。就在他剛剛跑到城墻根的時候,李澤鈞抬頭看了一眼,可就這一眼險些嚇得他魂飛魄散,日軍的飛機徑直朝城墻飛來,在半空中如雞蛋大小的炸彈在他眼中逐漸放大,正沖自己飛來。爬土坡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李澤鈞只好一頭扎進了城墻下方的防空洞。
就在李澤鈞前腳邁進防空洞的時候,一聲巨響也隨之傳來,李澤鈞感到腳下的土地在劇烈顫抖,整座城墻都在隨之搖擺,整座防空洞一下子暗了下來,充斥著飛揚的塵土。“咱們被埋了!”“出不去了,這可咋辦?”當時躲避在防空洞內(nèi)的人們驚慌失措,哭喊聲響成一片。
整整過去了十多分鐘,塵埃落定,人們看到從洞口傳來微弱的亮光,大家一擁而上,靠著雙手把洞口的泥土挖開。能夠再次得見天日,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斥著劫后余生的喜悅。
“等到出來以后,我們才知道,原來那個炸彈壓根就沒有爆炸,剛好插在了上面松軟的土堆里,只是彈頭上的引火帽燒著了,并沒有碰到下面的撞針。”出來后,李澤鈞和眾人圍觀了那枚炸彈,足有一抱粗、兩米多長,“沒有爆炸都能產(chǎn)生那樣的效果,如果炸了,估計在場的一個都剩不下。現(xiàn)在想想,自己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當時我舅舅段孝當也抱著我大妹妹李潤峰躲在上面,大家都是僥幸逃過一劫呀。”
為躲避鬼子,舉家四處搬遷
1938年年初,隨著濟南、青島的相繼淪陷,日軍板垣師團從青島沿膠濟鐵路一路西進,連占膠縣(今膠州市)、高密、濰縣(今濰坊市)后,順臺(兒莊)濰(縣)公路直撲徐州。連續(xù)占領(lǐng)安丘、諸城、莒縣,逼近魯南重鎮(zhèn)臨沂。“當時駐守臨沂的是國民黨第四十軍,軍長龐炳勛。”李澤鈞老人告訴記者,當時龐炳勛的部隊就駐守在現(xiàn)經(jīng)濟技術(shù)開發(fā)區(qū)皇山一帶,以沂河為天塹,據(jù)河死守,“龐炳勛作戰(zhàn)勇猛、身先士卒,在部隊里的威信很高。也正是靠著他所帶領(lǐng)的國民黨第四十軍,與日軍進行了長達兩個月的拉鋸戰(zhàn),硬是讓日軍沒有跨河一步,最后在河對岸留下了幾百具尸體,傷亡慘重。”
眼看第四十軍這塊硬骨頭難以啃下,日軍改變正面作戰(zhàn)的戰(zhàn)略方針,采取迂回戰(zhàn)術(shù),沿沂河北上后西進,轉(zhuǎn)至大嶺一帶,妄圖從西側(cè)攻入臨沂城。1938年3月12日,國民黨第五十九軍軍長張自忠率部隊抵達臨沂城,與國民黨第四十軍一東一西協(xié)同作戰(zhàn),共同抵御日軍的進攻。
隨著戰(zhàn)火的逼近,當時臨沂城內(nèi)一片恐慌,每天都有大批的逃難者外出躲避戰(zhàn)亂。而當時的李澤鈞一家也加入了逃難者的隊伍,1938年農(nóng)歷二月二之后,李澤鈞的父親李茂春帶著全家老少8口人逃到了城外,在大嶺以南的一座村莊內(nèi)租賃了一座民房,住了下來。“住了大概有十來天吧,一天上午,突然發(fā)現(xiàn)莊前的大路上多了很多逃難的老鄉(xiāng)。”李澤鈞說,他們租住的房子緊鄰大路,發(fā)現(xiàn)這個狀況后,李澤鈞的父親上前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老鄉(xiāng)說有鬼子朝這邊來了。“當時我們都不信,鬼子一直在北邊,沒事跑這來干什么。可到了下午四點多鐘,鬼子真的來了。”李澤鈞說,當時有很多日本兵穿著黃呢子大衣,還有的軍官騎著高頭大馬,“嘰里呱啦”地說著日語從李澤鈞家的門前經(jīng)過。“當時鬼子是一波一波朝南去的,有時幾十個人,有時十幾個人,前后間隔著一段距離。”李澤鈞說,雖然鬼子并沒有對村里的老百姓動手,但誰都不敢再在村里待了,李澤鈞一家收拾好家當,于當天晚上趁夜往羅莊方向趕去。“當時前后都是鬼子,老百姓在大路下邊走,鬼子就打身邊經(jīng)過,那場景真是嚇人,嚇得人腿肚子都發(fā)軟,根本走不動路。”李澤鈞告訴記者,他們一家人和鬼子并行了幾里路后,大家都覺得這不是辦法。于是,一家人在中途下了大路,再次回到了臨沂城。
李澤鈞說,后來他們才知道,這些鬼子是去往羅莊朱陳的,目的就是為了吸引國民黨駐軍的注意力,分散第五十九軍的兵力。
臨沂城淪陷,無數(shù)抗戰(zhàn)人士被殺
1938年4月21日,是老一輩的臨沂人永遠不會忘卻的日子———臨沂城淪陷。4月19日前后,臨沂城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日軍的戰(zhàn)斗機每日輪番轟炸,整座臨沂城很難找到一座完整的房屋。4月20日凌晨,李澤鈞一家老小再次逃出了臨沂城,躲往現(xiàn)河東區(qū)九曲街道附近。
“鬼子占領(lǐng)臨沂城那會兒的事我就不是很了解了,聽說當時因為久攻臨沂城不下,鬼子惱羞成怒,殺了很多抗戰(zhàn)人士。現(xiàn)在的王羲之故居南門那里,當時就是日軍的一處殺人場,埋葬了很多被日軍屠殺的老百姓和抗日英雄。”李澤鈞說。
再后來,日本帝國主義為宣揚所謂的“大東亞共榮”,逼迫李澤鈞以及和他年齡相仿的小伙伴回到臨沂城讀書,接受他們的教育。“除了文化課程,平時接觸最多的就是奴化教育,其目的就是培養(yǎng)人才為日本偽政府效力,達到長久統(tǒng)治中國的目的。只是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但法西斯主義是違背歷史潮流的,終究不能長久。沒過幾年,日本就宣布投降。他們在中國、在臨沂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年輕人要牢記這段歷史,勿忘國恥。”李澤鈞說。
記者 車少遠 衣方杰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