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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煌歷史 朱珍良 攝
半島全媒體記者 王學義
回溯燦爛的青島文明史,即墨北阡遺址考古發(fā)掘顯示,早在7000多年前就有先民在這里生存繁衍,這也是青島地域人類活動的最早發(fā)現(xiàn)。近日,即墨市博物館副館長陳海波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即墨”的名稱,在《國語》《史記》《戰(zhàn)國策》中已有記載。星移斗轉,滄海桑田,即墨在歷史上曾物阜民豐、文氣縱橫,也曾上演無數(shù)可歌可泣的忠義故事。即墨的精神內核和文化氣質也代代傳承,輝映史冊,照亮未來。
血脈
崇尚氣節(jié),誓不低頭 在史料記載中,至少有三個有名的“即墨大夫”,分別生活于戰(zhàn)國早、中、晚三個時期。第一個即墨大夫為官勤勉,剛直不阿,因得罪齊威王身邊的小人,險遭構陷。齊威王調查之后,“封之萬家”。第二個即墨大夫為抵御燕國入侵軍隊,出城戰(zhàn)死。第三個即墨大夫向齊王田建進言不要向秦王嬴政投降,并獻上計策。在這三個即墨大夫身上,可以看到即墨人民的可貴精神。
即墨知名文史專家孫鵬說,“田單是即墨人崇尚氣節(jié)、誓不低頭的一個代表人物。”當時,燕國大將樂毅率五國聯(lián)軍伐齊,攻占臨淄。齊國境內除即墨和莒城全部淪陷。即墨大夫戰(zhàn)死后,田單被推舉為首領。他施反間計逼走樂毅,用火牛陣大敗燕軍,在生死存亡之際拯救了齊國。
田橫的故事更加深入人心。田橫本是齊國舊王族,秦朝末年,他與劉邦、項羽等人各自起兵反秦。后來,劉邦掃滅群雄,一統(tǒng)天下,田橫拒絕投降,同其五百名部下退守孤島(即今田橫島)。劉邦下詔,如果田橫來降,可封侯,如果不來,便派兵剿滅。田橫為保全島上眾人,便帶兩個隨從向京城進發(fā),在距京三十里處拔劍自刎。留下遺言讓兩個隨從提他人頭去見劉邦,表示不受投降的屈辱,也保全了島上五百部下。劉邦聽說之后,用王禮厚葬,并加封其兩個隨從。但那二人葬完田橫后,也自盡于田橫墓中。島上五百人聞聽田橫自刎后,也全部韜海而死。從此,田橫與五百義士的美名流芳至今。
抗戰(zhàn)時期,徐悲鴻創(chuàng)作大幅油畫《田橫五百士》,歌頌寧死不屈的民族精神,以激勵中國人民奮起抗擊日寇侵略。即墨人民也正是這樣做的。1937年七七事變之后,即墨縣東瓦戈莊人周浩然棄學返鄉(xiāng),宣傳抗日,發(fā)動群眾。他以國術訓練所為基礎,組織成立即墨抗日義勇軍。1938年3月9日,周浩然率領抗日義勇軍在靈山集旺疃三官廟伏擊日軍,殲敵30余人,擊毀汽車兩輛,打響了即墨武裝抗日的第一槍,極大地鼓舞了人民群眾的抗日斗志。1939年9月,周浩然在西尖莊村開展活動時遭遇漢奸武裝,因寡不敵眾慘遭殺害,時年只有24歲。此外,即墨人隋永谞組建抗日隊伍,青島抗戰(zhàn)史上以規(guī)模大和慘烈而著稱的“三都河戰(zhàn)役”就是他的部隊打的,擊斃擊傷日偽軍近千人。
文脈
底蘊深厚,名臣輩出 即墨歷來注重教化,人才輩出,特別是清官廉吏。《漢書》中就分別記載了王成和王吉、王駿父子的事跡。漢宣帝時,膠東相王成招撫流民八萬安居樂業(yè),受到皇帝褒獎,被列入“循吏傳”。王吉、王駿父子二人為官清廉,布衣蔬食,剛正直諫,王吉官至博士諫大夫,其子官至御史大夫、丞相。此外,東漢末年童恢出任不其令,他愛民如子,公正執(zhí)法,為民除害,其故事在青島地區(qū)民間流傳很廣。傳說即墨南面的馴虎山,就是因“童恢馴虎”而得名。
從明清時期直至今天,“周、黃、藍、楊、郭”這即墨五大家族在當?shù)丶矣鲬魰?他們以仕官、文學顯名于世。其中,周如砥是周氏主要代表人物。明萬歷年間,他以文章聞名天下,官至國子監(jiān)祭酒,贈禮部右侍郎,有“天下士多出其門”的美譽。抗日英雄周浩然就是周家子弟。黃家一門出過8名進士,其中既有敢跟奸相嚴嵩對著干的黃作孚、兵部尚書黃嘉善、鐵面御史黃宗昌,也有“黃培詩案”的主角黃培。藍氏家族歷史最為悠久,共有5位進士、9位舉人、56位貢生、上百位庠生、監(jiān)生,更值得稱道的是,其家族上百人入仕,無一人貪腐。楊氏是極有影響的書宦世家。楊良臣單騎撫“寇”、楊鹽不媚上官、楊遇吉乞兵解圍即墨城等佳話,傳誦一時。而郭氏一門最耀眼的莫過于郭琇,康熙年間寫下震驚天下的“三大疏”——《參河臣疏》《糾大臣疏》《參近臣疏》,曾連升五級,一度官至湖廣總督,也曾瞬間被貶,多次被權奸所害。《清史稿·郭琇傳》留下了這樣的感嘆:“直道難行,不其然哉?”郭琇的錚錚鐵骨和坎坷人生也滲入祖祖輩輩的血脈。
商脈
千年商都,海洋精神 早在戰(zhàn)國時期,即墨就依靠漁鹽之利,盛極一時。考古發(fā)現(xiàn),即墨地區(qū)頻繁出土大量北宋錢幣,這也可以從一個側面顯示了當時即墨商業(yè)之發(fā)達。
明朝建立后,實施“海禁”,嚴令“片板不許下海”。這對“靠海吃海”的即墨人民影響巨大。明萬歷六年(1578年),河北武清人許鋌赴任即墨縣令。他不忍民生凋敝,便冒險向朝廷上奏,力陳海禁之弊。許鋌的奏章打動了朝廷,終于網開一面,允許青島口、金家口、女姑口等即墨境內的海口對外開展海上運輸,貨物直通蘇、閩、浙一帶,沿海貿易日趨繁榮。據(jù)在女姑口發(fā)現(xiàn)的《重整舊規(guī)碑文》中記載,開禁之后,即墨“百物鱗集,千艘云屯,南北之貨既通,農商之利益普……”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的天后宮重修碑記中稱:“青島口宏舸連舳,巨艦接艫……”可見,即墨此后數(shù)百年間,逐漸成為有一定規(guī)模的貿易港口,商業(yè)精神與海洋精神也代代傳承下來。
20世紀七八十年代,即墨人秉承傳統(tǒng),把祖先的本事發(fā)揮得淋漓盡致,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形成了機械、化工、輕紡等眾多骨干門類。上世紀90年代,即墨服裝批發(fā)市場、小商品城、副食品批發(fā)市場、布匹床上用品批發(fā)市場等十幾個專業(yè)批發(fā)市場聞名全國,形成江北最大的市場群。千年商都,在新的歷史背景下煥發(fā)出蓬勃生機。
一座即墨城 穿越七千年 據(jù)史料記載,在商、周時期,即墨為萊夷的管轄范圍。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姬發(fā)封邦建國,現(xiàn)即墨市域西部成為夷國封地。公元前567年,齊滅萊后,在今平度市古峴鎮(zhèn)大朱毛村一帶建起朱毛城。因為朱毛城鄰近墨水,便改稱即墨城。所謂“即”是臨近;“墨”便是指墨水河。
戰(zhàn)國時期,即墨成為齊國東方最重要的城市,堪比國都臨淄。史書記載:“齊有即墨之饒,而聯(lián)袂揮汗與臨淄并夸殷盛。”
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設郡置縣,即墨始定為縣,屬膠東郡,即墨為郡治所在地。西漢分封諸侯郡國,即墨為膠東國國都。
隋統(tǒng)一中國,開皇十六年(596年),即墨從原城址平度市大朱毛村一帶向東南遷移40公里,新建一座即墨城,即今日所稱之“即墨古城”。自隋朝建城至今,即墨古城已歷經1400余年的歷史。隋代即墨縣境版圖兼有壯武、皋虞、不其三縣故地,即今天的即墨市、嶗山區(qū)、城陽區(qū)和青島市區(qū)在內的廣闊地域。
唐朝及五代時期,即墨屬于河南道萊州東萊郡。宋朝時,屬京東東路萊州東萊郡。元朝時,即墨歸屬幾經變化。元世祖至元二年(1265年),即墨縣一度廢置,析地歸入掖縣、膠水。至正九年,即墨縣建置恢復。明朝時,屬山東布政使司,洪武九年(1376年),復領屬萊州府。清朝時,即墨全縣沿用明時區(qū)劃。1891年,清政府批準在膠州灣的青島口修建炮臺,駐扎軍隊,登州總兵章高元駐防于此,置總兵衙門于即墨縣仁化鄉(xiāng)青島村,是為青島建置開端。
1897年,德國借口曹州教案,出兵侵占膠州灣,強迫清廷劃出沿岸部分土地為德之膠澳租界,其中包括即墨縣仁化鄉(xiāng)的白沙河以南地區(qū)和里仁鄉(xiāng)的陰島地區(qū)。自此,青島自即墨縣析出。
1989年7月27日,經國務院批準,即墨撤縣設市(縣級)。9月29日,即墨市成立大會在即墨賓館禮堂召開,青島市分別向即墨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xié)等單位授印授牌。10月1日,即墨市正式掛牌對外辦公。設市后,雖然即墨的行政區(qū)域、政府駐地、人員編制均不變,但即墨自秦置縣的歷史正式結束,整個過程長達2200余年。
▲古城雄姿(資料圖片)
▲古城夜色 朱珍良攝
再現(xiàn)古城歷史魅力 一條城市復興與街區(qū)發(fā)展新路徑 無論對青島還是中國歷史而言,即墨古城都有著不容忽視的價值。
原國家文物局文保司司長、博物館司司長孟憲民曾撰文稱:“即墨縣城的選址應與隋文帝經略海洋的意圖有關。”據(jù)清同治版《即墨縣志》記載,元至正十一年,知縣呂俊土筑(即墨古城),周長四里(2000米),高一丈六寸(9.1米,不含城墻上雉堞高度),墻厚一丈二尺(6.6米,城墻中部厚度)。其中,明萬歷六年知縣許鋌、縣丞楊元國重修,“磚砌三門,城堞埤墻,皆極整固”。萬歷二十八年,為抵御倭寇,知府龍文明命即墨知縣劉應旗,易土以磚。至清咸豐九年,史料記載先后修整了10余次。只是,在漫長歷史變遷中,即墨古城也漸漸殘缺和消逝。
多年以來,即墨有關部門與專家學者一起,精心整理、深入研究相關史料,并與考古發(fā)掘相結合,漸漸呈現(xiàn)出即墨古城的樣貌。比如,經2013年古城考古勘探,出土十余種規(guī)格不一的歷代城墻,這些出土城墻磚補充豐富了史料的不足。城墻的高、厚和護城河的寬、深皆有增加,為便于防御。東、西、南城門都建有半圓形外置甕城。
2017年8月17日,記者站在經過再造的即墨古城半圓形的甕城內,面對著巍峨高聳的奎明樓,一種濃重的歷史感撲面而來。
即墨流傳著一個故事,與一位名叫吳淑曼的德國老太太有關。她70多歲,是德國漢堡大學的教授。幾年前,即墨市從吳淑曼手中獲贈幾十張清末民初時期即墨古城的老照片。這些照片收藏于柏林博物館,為德國傳教士當年所拍攝。這些照片成為再造即墨古城的重要依據(jù),而今它們就展示于古城的大街旁邊,時時引游人駐足。
再造即墨古城也吸引了全國業(yè)界和學界的高度關注。當代著名作家、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主席馮驥才,就曾為修復重建的即墨古城點贊,并就如何保護古城和歷史文化等,提出了許多建設性意見。
今年7月1日至2日,2017即墨古城《城市復興與街區(qū)發(fā)展》高端對話舉行,與會者肯定了即墨古城項目的重要價值,認為這探索了一條城市復興與街區(qū)發(fā)展的新路徑。如同原建設部副部長、中國建筑學會名譽理事長宋春華所言:“‘再造’是城市復興、城市更新的重要途徑之一。即墨的探索值得肯定,即墨的經驗需要總結,即墨的做法可以借鑒。”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