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圖 半島全媒體記者 王永端
臥室里,一幅高2米多、寬1米多的刺繡豎在墻角。這個刺繡是展文蓮用了整整3年的時間完成的。她本想選個日子將刺繡掛起來,美好愿望還沒實現,49歲的展文蓮因肺癌去世。
展文蓮去世前,她決定將自己的遺體和角膜捐給濟南市紅十字會。但他的家人為她選擇了“另一種活法”,將她的遺體存放在了銀豐生命科學研究院的容積2000升、-196℃的液氮罐內冷凍。
丈夫桂軍民決定對妻子的遺體冷凍,就是期冀自己有生之年或多年之后等醫學條件成熟了,妻子復生再與他相伴。
為此,展文蓮成為我國本土實施人體全身冷凍術的第一人。
桂軍民與妻子展文蓮有著怎樣的故事,他又是如何在妻子離世后做出這一重大決定的?近日,半島記者前往濟南桂軍民的家中,桂軍民首次向媒體介紹了他所疼惜的展文蓮:早年父母雙亡,一人將3個弟妹拉扯成人、幫助成家,充滿愛心、童心、愛旗袍和絲巾……
中國首例“冷凍人”的丈夫桂軍民接受半島記者采訪,桌子上放著妻子生前照片。
長姐如母 展文蓮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1988年,展文蓮的父母遭遇車禍,雙雙身亡。當時的展文蓮只有19歲,而最小的妹妹只有14歲。一家姐弟四人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在桂軍民的幫助下,展文蓮將3個弟妹拉扯成人。
展文蓮的老家在山東濟南商河縣。早年的上山下鄉運動中,展文蓮的父母作為知識青年去了新疆支邊,直到1987年,當時已18歲的展文蓮跟隨父母回到了老家商河縣。她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
回到老家后,最重要的就是要安家。次年,也就是1988年,展文蓮的父母在縣城置辦了房子并進行了裝修。一天夜里,展父用自行車載著展母去看新房返回住處的路上,遭遇車禍,雙雙身亡。
肇事者是一名駕駛拖拉機的農民,家里很窮,無力賠償。當時的展文蓮只有19歲,而最小的妹妹只有14歲。
桂軍民的父母也是上山下鄉時去的新疆,而生在新疆長在新疆的桂軍民與展文蓮除了青梅竹馬外還是初中同學,后來兩人心生好感。桂軍民在新疆高中畢業后考上了上海體育學院,成為當時少有的大學生,而展文蓮高中畢業后跟隨父母回了山東商河老家,成了印刷廠的一名工人。
二人一個在大都市上海讀大學,一個在小縣城商河當工人,但他們沒有因為空間和身份的差距有所隔閡,一直有書信往來。
父母車禍去世后,展文蓮帶著3個弟妹料理了后事,她寫信將這一消息告訴了遠在上海的桂軍民。
手捧這封書信,桂軍民的心中如壓著一塊大石頭。桂軍民憂心忡忡:人生地不熟的展文蓮,如何挑起這個家的擔子,能承受得了如此的打擊嗎?
桂軍民馬上從大學請假。到了濟南,他又按照書信上的地址,坐客車趕往商河縣。
見到從上海來到自己面前的桂軍民,展文蓮“瞬時眼淚汪汪”。
肇事司機家里沒錢,賠不起,當時展家一家姐弟四人連吃飯都成了問題,這一切都需要展文蓮去解決。
返回上海后,桂軍民每次都在書信中鼓勵展文蓮,艱苦和困難都是暫時的,一定要堅強起來,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將3個弟妹拉扯成人。
桂軍民大學畢業之前,學校已為他安排了上海高校的教師崗位,可桂軍民選擇了到商河工作,陪伴女友。
一個上海體育學院的大學生要到遙遠的商河去,這在同學看來是不可理喻的,但桂軍民鐵了心要去。
就這樣,桂軍民懷揣自己的檔案,孤身一人從大上海來到了小商河,成為商河縣一所公辦學校的教師,這對有情人在商河成婚。之后,展文蓮也通過銀行的招考,去了當時商河的建設銀行,成為建設銀行的一名職員。
盡管自己已成家了,但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沒有成家,從父母雙亡一家人吃不上飯到現在家境好一些,這些年沒有誰能體會到展文蓮的辛酸。倆妹妹要結婚,展文蓮對倆妹妹說:“父母去世早,我家就是你們的娘家,你們要從我家里嫁出去!”
不悔抉擇 “當年我從上海為了感情來到商河,現在妻子要去濟南,我們一家人要生活在一起。”桂軍民說,“事業可以重來,我不能讓我之前從上海來商河的選擇成為錯誤。”
家里,她為家操持;單位,她為單位操持。
身為長姐,這么多年來,展文蓮將所有的精力傾注在妹妹和弟弟身上,不但將3個弟妹拉扯長大,還張羅著為3個弟妹各自成家。在單位,展文蓮也從一名普通的銀行職員成為儲蓄所的主任。
在儲蓄所里,展文蓮的業務可謂一絲不茍、公私分明。
當年,一位儲戶來取款,款取出后取款人卻將2萬元落在了柜臺上。人走了,在找不到取款人的情況下,展文蓮主動聯系媒體,將失主找了回來。
展文蓮所在的儲蓄所因業務突出,上級部門給儲蓄所配發了一輛摩托車。上世紀90年代初,在縣城的單位,配發摩托車的極少。有一次,感覺新鮮的桂軍民去儲蓄所打算借用摩托車一騎,結果被妻子拒絕了:“這是單位的公車,你不能騎。”
因工作原因,2002年展文蓮從商河的建設銀行調到濟南的建設銀行。在這之前,桂軍民也從一名普通的教師成為學校主持工作的副校長。
當初,他為了愛情從上海來了商河,現在妻子要調去濟南,他也要陪著妻子去濟南。于是,他去找教育局領導辭職。“你是學校的副校長,你要去濟南?”教育局領導一頭霧水,“你去了濟南,前途可就毀了!”
“當年我從上海為了感情來到商河,現在妻子要去濟南,我們一家人要生活在一起。”桂軍民說,“事業可以重來,我不能讓我之前從上海來商河的選擇成為錯誤。”
之后,攔不住的桂軍民又自己揣著檔案和派遣證,從商河到了濟南的一所公辦學校從零開始。
這些年來,展文蓮不但將愛傾注到了兄妹身上,還將愛給了商河縣一些貧困孩子的身上。她時常會買一些文具、書包和衣服送給商河縣的貧困孩子。展文蓮從商河調到了濟南,弟弟妹妹的孩子也從商河農村的老家跟到了濟南。
一位與展文蓮關系不錯的朋友與丈夫從濟南到了青島工作,而孩子因為上學還在濟南,于是朋友將孩子托付給了展文蓮。每個雙休,朋友家的孩子就吃住在展文蓮家達兩年之久。后來,這個孩子考入英國的名校。
晴天霹靂 桂軍民將實情告訴了展文蓮,但桂軍民對展文蓮撒謊說:“醫生說只要好好治療,很快就好起來。”病情愈發嚴重,數日后傳來消息,日本一家腫瘤醫院,在肺癌的治療方面有更先進的療法,可展文蓮拒絕了。
3口之家的平靜生活持續到了2015年。此時,展文蓮和桂軍民都已是47歲,兒子也已經23歲。
2015年6月,展文蓮帶著從商河來省城的妹妹到濟南一家醫院查體。在給妹妹查體之后,展文蓮隨口對一名醫生說自己的脖子下面長了個淋巴結。
因為這名醫生與桂軍民夫婦是朋友,展文蓮才隨口這么一問,不然她也不會開口。畢竟,在展文蓮看來,自己的身體一向健康:建行系統運動會她每年都參加;丈夫桂軍民曾是武術教練,受丈夫影響,這些年來展文蓮一直堅持鍛煉身體,在家里的地板上,她能一口氣做50個俯臥撐,甚至連兒子和丈夫都比不過她。
而這個年前的冬天,她曾經咳嗽了一陣子,吃了一段時間的藥癥狀消失了,后來展文蓮不經意間發現了脖子下長出了一個不仔細摸都難以摸到的小淋巴結。
這名醫生用手摸了一下,發現這個淋巴結有玉米粒大小。單從淋巴結不能完全確認病情,于是醫生給展文蓮仔細檢查后,嚇了一跳:這是肺癌的晚期!
面對眼前看似健康的展文蓮,初步查出這樣的結果,醫生沒有當面告訴她,而是等她離開醫院后偷偷給桂軍民打了電話。
“桂哥,你家嫂子來醫院查脖子上那個淋巴結,我們給她檢查后,初步結果認為是肺癌晚期!”醫生電話里說。
“胡扯,怎么可能,她身體健康著呢。”電話那頭的桂軍民說,“銀行的春季運動會她還參加了。”盡管不相信這個結果,但接到這個電話后,桂軍民大感意外。
掛電話前,醫生建議他帶著愛人再到大醫院去仔細檢查。
▲丈夫桂軍民表示,展文蓮生前愛美、愛旗袍,一直保持一顆童心。
▲展文蓮捐獻了遺體,桂軍民表示,哪怕復活不了也為醫學做了貢獻。
桂軍民把這個結果當成秘密,沒有告訴妻子。等妻子回家后的次日,他對妻子說:“醫院打來電話說設備不太好,沒檢查出來,建議你到大醫院檢查一下。”
“去什么去?我身體好著呢。”展文蓮說。
“反正就做個檢查,我都約好齊魯醫院的醫生了,就去做個簡單的檢查。”
在并不情愿之間,展文蓮被丈夫拽著到了齊魯醫院做了活檢樣本的切片。
離開齊魯醫院之前,展文蓮還興高采烈地對丈夫說:“沒事,我沒事。”
兩日后,醫生明確告知桂軍民:肺癌晚期!
此時的桂軍民渾身發涼,他仍舊選擇隱瞞了妻子。
一向健康的妻子,怎么就得了肺癌,他實在想不明白:是不是兩個醫院的檢查都有錯誤?他仍不放心。于是又聯系了在天津腫瘤醫院做醫生的同學,并將濟南兩家醫院所拍的片子和化驗結果,通過手機傳給對方,讓對方再做決斷。結果對方傳回的消息仍是:肺癌晚期!
他仍不相信這是真的,于是他通過電子郵件,聯系了在國外醫院工作的同學,并將醫院的片子拍照發給了同學,同學所給的結論仍是:肺癌晚期!
桂軍民如五雷轟頂,大腦一片空白。
他帶著片子來到了齊魯醫院,找到了醫生:“真是肺癌晚期?”
“是的。”
“沒希望了嗎?”
醫生沉默。
“還能堅持多久?”
“半年時間。”醫生沉默很久說。
“不可能,怎么會半年?”桂軍民說。
醫生沒有說話。
此時,展文蓮看丈夫跑前跑后,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么:“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此時,桂軍民將得癌癥的實情告訴了展文蓮,但桂軍民對展文蓮撒謊說:“醫生說只要好好治療,很快就好起來。”
之后,展文蓮請假暫時離開了銀行崗位,進行化療。后來,病情愈發嚴重。展文蓮住進了齊魯醫院。此時,銀行方面表示,要為展文蓮找最好的醫生,哪怕到國外最好的醫院,也要治療。數日后傳來消息,日本一家腫瘤醫院在肺癌的治療方面,有更先進的療法。桂軍民想讓展文蓮轉到日本治療。可展文蓮拒絕了。
冷凍遺體 桂軍民覺得,人的一生不能選擇生、不能選擇死甚至也不能選擇去世后自己遺體的處理方式,如果真可以冷凍遺體未來復生,說不準在有生之年還可以和復活后的妻子共度美好時光。
病情愈發嚴重,以至于癌細胞轉移到了大腦里,盡管展文蓮的頭部每天忍受劇痛,但她依然樂觀地對丈夫、兒子和前來看望她的妹妹、弟弟說不用擔心她,病會好起來的。她甚至還說:“醫生說我活半年時間,這不是活了1年多了嗎?”
無奈之下,醫院為展文蓮實施了開顱減壓術,目的是減輕展文蓮的疼痛。
開顱減壓術之后,展文蓮意識仍清醒,哪怕有人到醫院看望她之后離開病房,她都能對桂軍民說“送送,送送”的話語。
有一次,桂軍民在病房內批評了兒子兩句,這一幕正好被病床上的展文蓮看到,展文蓮痛苦中對丈夫一字一字地說:“你又訓他干什么?”
從生病到住院再到手術,期間的展文蓮不但沒懼怕死亡,而且一直樂觀地認為,自己的病很快會好起來。
對于一個人的生老病死,早在七八年前,夫妻二人就曾探討過。甚至兩人還達成了百年之后捐獻遺體供科研的想法。
數日之后,展文蓮等其他親人離開病房時對獨自一人陪護在身邊的桂軍民說,如果有一天她去世了,就將遺體連同角膜通過醫院捐給紅十字會。她還說,這是他們夫妻二人之前的承諾。
桂軍民目視著妻子,雙手攥著妻子的手一邊點頭一邊淚眼汪汪。
妻子的生命體征越來越弱,以至于桂軍民及妻子的家人不得不考慮展文蓮的后事。
他從上海一路追隨妻子到山東,可兩人僅過了不到30年的好日子,妻子卻要先行一步了。在桂軍民看來,這樣的結局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為此,他召集了全家人開會,將妻子捐獻遺體和角膜的意愿告訴了親人,大家一開始并不同意這個決定,后來病床上的展文蓮意志堅決地向所有親人告白:捐獻遺體!
最終,家人同意了展文蓮本人的意愿,濟南市紅十字會為其辦理了《遺體(角膜)捐獻登記證書》。
“你的妻子一生操勞過度,你就不愿意人家先到那邊去享福?”就在桂軍民的心情跌落到低谷之時,齊魯醫院舒適醫療綜合病房主任類維富來勸說桂軍民。這句話讓桂軍民心情變得復雜起來。在桂軍民看來,妻子確實是累了。
類維富對桂軍民說,除了捐獻遺體外,還有一種“活”法。聽到“活”字,桂軍民低落的神經繃緊了。
“聽說過女作家杜虹在美國的遺體冷凍保存嗎?”類維富問了桂軍民一句。
對于重慶女作家杜虹的頭部冷凍保存,桂軍民多少知道一些。他趕忙說:“知道。”
“如今濟南也可以冷凍遺體,而且是整個身體。”類維富嚴肅地說,“等將來醫療水平提高了,你妻子可能會復活。”
桂軍民覺得,人的一生不能選擇生、不能選擇死甚至也不能選擇去世后自己遺體的處理方式,如果真可以冷凍遺體未來復生,說不準在有生之年還可以和復活后的妻子共度美好時光。
他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妻子的家人,他也對妻子講述了遺體冷凍并在多年后可能會讓人起死回生的技術,他對妻子說:“你若同意,就點點頭。”桂軍民說,妻子當時還有意識,她點了頭,并使勁握住了他的手。
整夜,桂軍民一邊照顧病床上的妻子,一邊在思考這個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他期待未來醫學的快速發展會創造眼下看不到的奇跡。
次日,他找到了類維富,表示想與銀豐生命科學研究院的專家見面談談。
很快,國內外專家來到了齊魯醫院,這些專家中包括美國人體冷凍公司阿爾科臨床響應中心主任阿倫·德雷克(Aaron Drake),阿倫·德雷克曾為重慶女作家杜虹實施頭顱冷凍手術,杜虹的頭顱冷凍手術在北京完成,之后運送到美國實施頭部分離,保存在-196℃的液氮環境特殊容器中。阿倫·德雷克曾參與過全球70多例人體冷凍手術。
會見中,專家向桂軍民詳細介紹了整個冷凍過程以及未來復生的可能性,并讓他看了科教宣傳片。專家表示,如果桂軍民選擇為太太的遺體進行冷凍,可以整體冷凍而非像杜虹一樣身首分離。
回到病房,桂軍民再次征詢親屬和妻子的意見,并最終決定冷凍展文蓮的遺體。
今年5月8日,噩耗傳來,展文蓮因肺癌停止了呼吸,時年49歲。桂軍民說,妻子去世時很安詳,最后深吸了一口氣。
離世后的展文蓮,按照親人與銀豐生命科學研究院達成的協議,接受了人體冷凍術,醫生將她的遺體存放在容積2000升、-196℃的液氮罐內。至此,展文蓮成為我國本土人體全身冷凍術的第一人。
漫長期待 在桂軍民看來,妻子是睡著了,根本沒有去世。他有生之年希望看到妻子復活,若沒有機會看到,他百年之后,最大的希望也如妻子一樣先將遺體捐獻,之后再遺體冷凍,等醫學條件成熟了,復活后的他再與妻子一起生活。
展文蓮的遺體冷凍手術完成后,桂軍民和兒子到遺體存放容器前見了妻子一面。
桂軍民發現,除了妻子的面部因脫水原因顯得有些瘦之外,皮膚、顏色和光澤度與生前沒有任何變化,“科研充滿著人情味”。
“這回你放心了吧。”目視妻子10秒鐘之后,他回頭對身邊的兒子說。
在桂軍民看來,妻子是睡著了,根本沒有去世。他期待妻子隨著醫學的進步,有一天能夠復活,哪怕復活不了,身體保存本身也是一種技術,妻子也為世界醫學事業做出了貢獻。
半島記者在展文蓮生前的臥室里,發現了一個高2米多、寬1米多的刺繡,這個刺繡是展文蓮用了3年時間才繡完的,愛生活的她本打算選擇一個日子將這個刺繡掛在墻上,卻沒能等到這一天。
在展文蓮的衣柜里,掛了10余件各色旗袍,桂軍民說妻子生前愛美、愛旗袍、絲巾和小藝術品,一直保持童心的她還愛干凈。哪怕在醫院做了開顱手術,也時常讓丈夫為她洗頭。盡管后來因手術產生語言障礙,洗完了頭的展文蓮會使勁攥著桂軍民的手,面露微笑以示對丈夫的感謝。
桂軍民說,他的廚藝很好。在妻子還未查出癌癥前,他下班踏入家門習慣性的動作是將皮包往門口的鞋架上一扔,然后進廚房燒菜做飯。之后,他會等待妻子和兒子回家。自妻子去世后,他下班邁進這個家,感覺整個屋子空落落的,燒菜的習慣沒有了,甚至連往鞋架上扔皮包的習慣也沒有了。他就一人坐在沙發上看著妻子生前的照片發呆。
妻子去世3個月了,對于桂軍民,日子終究要過下去的。實在憋不住了,他會打開電視解悶。邊看電視的他總會習慣性回頭對妻子說話,話說了一半卻無人應答,此時他才意識到妻子并不在身邊。
展文蓮實施中國本土首例人體全身冷凍術的消息傳出后,網絡上對桂軍民的質疑聲不斷,更有甚者認為桂軍民是在逃避現實。
為此,桂軍民向半島記者表示,在展文蓮病重之時,他就已經購置了雙墓穴,生為夫妻,死了也是夫妻,他從沒考慮過逃避事實。
桂軍民表示,他有生之年希望看到妻子復活,若沒有機會看到,他百年之后,最大的希望也如妻子一樣先將遺體捐獻,之后再遺體冷凍,等醫學條件成熟了,復活后的他再與妻子一起生活。假若有一天冷凍失敗,肉體失去了科研價值,他的后人會根據他的遺囑將自己的骨架捐給自己的母校——上海體育學院。
妻子去世了,桂軍民還會成新家嗎?
對于這一問題,桂軍民并不避諱。他說,目前他沒有考慮這一問題。假若有一天考慮,他也會找一個心懷大愛、和他一樣有著共同人生觀價值觀,去世后至少也能捐獻遺體并能接受他冷凍遺體的人,共度時光。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