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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菜魚(網名)的公公婆婆。(圖由本人提供)
講述人:68歲 張老太
記錄人:兒媳 酸菜魚(網名)
我跟老伴是1972年夏天媒人介紹的。我扎著大長辮子,到腰下面,后來成了親就剪了。相親的時候,覺得這個人真高啊,我們家里面沒有那么高的人,也沒有那么大的腳。約摸著大小,定親以后要送襪子鞋,那時候鞋都得自己做。這一天,俺三舅到俺家來,我看他穿的鞋真好看,俺舅常年跑外,那雙鞋,別說是十里八村的沒有,就算是臨沂市也沒有。我當時就相中了,讓他脫下來剔了鞋樣子。那雙鞋是鴨子嘴的鞋,當時一般都是穿系鞋帶子的鞋,俺舅穿的是帶松緊帶的,樣子板正。我又托俺舅從外地給買了松緊帶。
他的腳太大了,衲鞋底得扛著,就是現在說的千層底。麻線是自己搓的。我干活又慢,衲了好長時間。鞋倒是不孬,就是小了,擠腳。人家有的好意思要鞋樣,我沒好意思要。把鞋送過去,成天和他一起嘻嘻的那些人都搶著穿,說是給他撐一撐。他自己也舍不得給人家穿,自己還沒稀罕夠,擠腳也穿著,只要不走遠路就穿著。你讓他說說,我做的那雙鞋,就是好。他當時在村里干副業,不是出力,穿著鞋走上三四十米還能走,到了生產隊就坐著,也不敢多走路。后來他們村都學著做,沒有松緊帶就用腿卡子(褲腿收口用的松緊布)。
我一輩子沒做過主,連五塊以上的錢都沒自己花過,吃的穿的都是他給我買。他一直在家里種地,人家都出去打工,他出不去,他要是出去了,家里指望誰?我又是個沒用的人。攢點雞蛋、種點菜出去賣,換錢花。趕集賣菜,一大早起來天不亮就出門,我得起來給他燒雞蛋(湯)喝,把他伺候走了,我再睡一覺,他也不用我出屋門,自己把手伸進大門,從里面把門鎖上就走了。頭晌午自己湊合著吃點。他不回來我也不覺得餓,就等著他吃晚飯,一會兒到大門口看看,一會兒到大門口看看。人家過年都玩,俺過年等他趕集賣完菜才開始忙活,年年過在人家后頭。不過他沒少了我的酒。過了年來唱戲的,他在家里看家,攆著我去看戲,晌午我也不回家吃飯,他捎個饃饃給我送去。
他拿著(注:管著)我,好么?也倒沒什么不好,就是不講理,說話噎死個人。你別尋思著他能給你蓋蓋被子倒杯水喝。一起下地干活,一樣受累,他到了家里往椅子上一坐,我得給他燒了水沖好茶,跟伺候老爺一樣伺候著,再去做飯。你想想別人不是也一樣累么。到現在,也是我吃點什么都想著他,他不能吃魚我就跟著他不吃。其實我是愛吃魚。吃煎餅,他愿意吃干的,灑水灑多了,都是我吃。這二年,他能幫忙干點活了,以前除了過年過節有客,他從來不下灶間……
記者 徐杰 整理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