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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一天天臨近。
29歲的“青漂”劉亮亮既有一顆歸家的“紅心”,也有應對父母“政治課”的焦慮。前不久,1992年出生的堂弟也結婚了,著急擔憂家人發出越來越頻繁的催婚信號,預計會在春節爆發出最大能量。
年關將至,它既迎接著團聚,也制造著壓力;既炫耀著財富與榮耀,也襯托出著落寞與辛酸。在這個時間和情感維度的臨界點上,許多事情和情緒會像劉亮亮所感受的那樣“趕了堆兒”,復雜卻分外鮮明。
此時很多年輕人跟他一樣,正體會著心中的五味雜陳。
炒股黨添新愁 事業單位上班的28歲的郭小萍此前從未感受到何謂年關的壓力。
年關,指農歷年底。在舊時,欠租、負債的人必須在這時清償債務,如同過關。后來春節前后大規模的高交通運輸壓力現象也就是“春運”,讓很多外鄉打工者對年關有了新的理解。
對郭小萍而言,在自己出生的城市中擁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和相對殷實的家庭,春節就是放松地享受假期以及與親人、朋友的團聚。但今年的股市寒冬讓她嘗盡愁滋味。
作為一名80后,她有著與父母完全不同的理財觀念,拒絕把錢放在一個籃子里。工作兩年后,手里有了一定的積蓄,看身邊的同事炒股票炒得風生水起,她開始把部分閑散資金放入股市,還投資了P2P。
起初郭小萍是嘗到了甜頭的,股市行情好的時候她一天最多受益近千元,加上P2P的小額收益,一年下來能與半年的工資收入相當。然而風險卻也來得毫無預兆,2015年8月份的兩個黑色星期五幾乎套牢了郭小萍的所有資金。2015年元旦,郭小萍所投資的一家P2P網貸平臺跑路,吞沒了她5000元的資金。
這些困境,郭小萍并不敢讓父母知道,臨近春節,她依然跟往年一樣給父母添置新衣以打消父母的懷疑,“很多朋友最近扎堆結婚,禮金已經漲到了500元”,為了彌補資金上的拮據,她只能用四張信用卡相繼支撐,“過年花錢的地方更多,撐不下去只能求助家人了”。
作為一名學生黨,北京工業大學的研究生崔濤正在為就業憂愁著。在往年,像他所讀的城市規劃專業,春節前基本都能夠簽到單位,然后受今年招聘形勢的影響,班里20名研究生只有四個拿到了offer。
“聽師兄們介紹,今年很多單位的年終考核更加嚴格,考核不通過降薪、停職都有可能,這個年關注定不好過。”崔濤說。
催婚、紅包壓力大 除了股票與就業形勢帶來的新愁,催婚、人情、紅包、交通等算是年關的“老坎兒”了。在這個時間與情感維度的臨界點上,焦慮、煩惱甚至是抑郁的情緒如同水庫中漸漸漫溢出來的蓄水,導致不同程度的心理壓力,中國調查網調查顯示近三成上班族覺得自己有“年關恐懼癥”。
在幾年前,青島新市民之家的工作人員劉亮亮就接收到了父母的催婚信號,隨著年齡的增大,過年回家往往要面臨七大姑八大姨的共同“圍攻”。周圍的一個朋友甚至抱怨,“一天給安排了三個相親對象,中午見一個,下午見兩個”。
即使覓得良人、組建了家庭,還是要經過年關的考驗,今年10月份剛剛結婚的張紅深有體會。
臨近年底,她算了一筆經濟賬。因為雙方都是獨生子女,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即使每個老人500元,就得包6000元的紅包,加上給老人們添置衣服,花銷就有萬元。雙方親戚走動,不能空手,還得給家中小輩紅包,又是近萬元的開支。除此之外,房貸和車貸不會因為春節而給人有些許喘息的機會。
“這對于沒有多少經濟基礎的年輕人來說確實壓力很大”。另外,張紅告訴記者,“最大的分歧還是去誰家過年”。兩人在結婚之前就開始了討論,臨到年底誰也不愿意讓步,“辯論甚至拋硬幣的法子都用上了”,最終兩人決定除夕陪張紅父母一起過,初一大早飛到江蘇給另外兩位老人拜年。
最怕春節的群體 面對年關的“新愁舊怨”,許多年輕人會開啟防御機制來抵抗這些壓力帶來的焦慮感。在知乎和各種論壇上,分享“過年那些事兒”以及支招的帖子中大家討論得如火如荼。
崔濤的堂兄已經有兩年沒在家中過春節了。“結婚頭一年因為去誰家過年的問題鬧得小兩口和雙方父母都不太開心,第二年兩人決定哪家都不去,飛到泰國旅行度假去了”。一些迫于經濟壓力和瑣事煩擾的年輕人用“逃離”的方式抗拒年關的焦慮。
問到劉亮亮對父母“逼婚”的應對招數,他說能夠體會父母的壓力,“他們說我就耐心地聽著,也是為了我好”。崔濤的堂兄最近做了父親,更加了解父母的用意,這個春節不走了。
一些有創意的年輕人,甚至專門發明出了“親戚稱謂換算手機A PP”,這樣年輕人回家的時候就不用為五花八門的親戚稱呼犯愁了。
在理想與現實中抉擇 同學聚會是很多年輕人春節的必行項目,劉亮亮并不喜歡。“我討厭聚會場合中濃郁的酒氣,有些人一喝多就滿嘴跑火車”。
同樣不喜歡聚會的崔濤告訴記者,“酒桌上可以強烈反射出理想與現實,也能襯托出真實與虛偽”。年底的聚會上,大家更喜歡分享自己一年來的經歷,有人炫耀自己的成功、有人訴說自己的無奈,他更記得有同學喝酒前吹噓著自己的大金表,醉酒后卻因為自己工廠即將倒閉的事實哭得像個孩子。
“有時候一天要趕幾場聚會,太累了”。因此,劉亮亮和崔濤都喜歡在年底約幾個真正要好的朋友,一起梳理下過去、展望一下未來。
劉亮亮說,“年關確實適合總結”。但他總結了兩年,覺得自己有點進行不下去了,“自己是一個比較理想化的人,但在現實中卻發現制定的計劃真正實現起來非常困難”。
來青幾年,如今的收入不是那么理想。在他家鄉的同學中,有的依靠微商致富、有的依靠農產品創業,“年底聚會時他們也會邀我一起做”,但是劉亮亮不愿放棄現在的工作,他更看重一份工作中的精神價值。這個年關他依然陷在買房的糾結中,按照現在的收入水平,買房勢必要啃老,但他極為排斥這種做法,可是缺乏必要的條件會讓他在青島組建家庭更加困難。
與劉亮亮不同,26歲的“北漂”姚志鵬有點動起了回家的心思,每到了年底的時候這種想法尤其劇烈。
本科畢業后,他來到了夢想中的城市北京,“這里所給予的眼光和平臺在我的家鄉是很難得到的”。兩年來,他一直在一家服裝公司從事人力工作,“更多的還是學習工作中的能力,讓自己能夠快速進步”。
“回家的時候,看到同學都留在父母身邊,父母也會不經意提起自己的同齡人都抱上孫子了,感覺還是有一些虧欠吧”。而且北京不是一個容易生活的地方,如今每月不足6000元的工資,除去房租、日常開支并沒有多少剩余。
年關將至,姚志鵬給自己定下一個目標,明年春天應聘一家更高層次的公司,學習一些更加扎實的能力,爭取能在30歲之前回到家鄉,通過自己的能力給父母提供更好的生活。
“不管怎么說,和家人在一起才叫過年呢”,姚志鵬已經準備好了春節送給親戚的北京特產。劉亮亮的母親生日恰在年末,他準備了一個精致的小金佛作為禮物,這些年輕人們回家總是喜歡把高興的事情講給家人聽。
本報記者 葛欣鵬(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郭小萍為化名)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