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東
21年前,當我穿著一身校服在高密路學苑書店閑逛時,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我會跟這里的老板成為朋友,更加不會想到,我們會一起在同一家書店工作。
上世紀90年代初,我在九中讀初中?,F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我似乎有些不太合群,中午吃完飯喜歡一個人溜達。對于那個年代的中學生來說,附近并沒多少可去的地方,起初常去中山路新華書店,那時恰值新華書店剛剛開始放置敞開式書架,可以免費讀書對于一個如饑似渴的少年來說太有誘惑力,不知有多少個中午,我都是在那里捧書度過,也不知有多少個中午,我因為沉溺于書中而耽誤了上課的時間。
中山路新華書店對我來說,啟蒙意義極大,第一次讀到米蘭·昆德拉,第一次讀到歐·亨利,第一次讀到三毛,都是在這里。我用省吃儉用的零用錢在這里買過錢鐘書的《圍城》,米蘭·昆德拉的《為了告別的聚會》等書,也曾利用每天午休的一點時間,站著讀完了《福爾摩斯探案集》、《基督山伯爵》等大部頭。
書讀得多了,開始有了區分良莠的能力。那幾年的新華書店,滿眼都是梁鳳儀的財經小說,我也蹭著看了幾本,滿眼的豪門恩怨和商海沉浮讓我感到乏味。還曾經在那里買過幾冊古龍的書,回家怎么看都不對,后來才知道,那幾本書不是古龍的“新著”,而是一個叫“古龍新”的人著的。
所以,當我在東方貿易大廈的后門看到那家叫“學苑”的書店時,其震撼不啻于發現了人間仙境,在這里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這么多我聞所未聞的作家,原來讀小說并非閱讀的全部。所以,雖然那個年輕的店主神情冷漠,時常看著我面露警惕之色,我也厚著臉皮在這里讀了許多書。2015年夏天,時隔21年后,我們作為同事兼朋友在開業不久的如是書店接受公眾號“二更”的采訪,他們聽說這段經歷,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上世紀90年代正值國內第二次文化熱,那時的書店很多,尤其在中山路周圍,像野草,像野火,蔓延開來,四處都是,除了學苑、漢京,還有無數開了又關的小書店,如果不是因為當時心細,在每本買過的書上都寫上時間地點,我現在肯定連它們的名字都已記不起。
在我最需要閱讀的年代,遇到了這些書店,這是生命中最美妙的邂逅。這些書店,因為知識的傳承而不朽。
回想起來,我最初的知識積累,幾乎完全來自于東起上海路、西至中山路這一狹小的地帶。轟轟烈烈的城市化運動,即將把一些地方從地圖上抹去,寫上新的地名,可留存在心中的記憶,卻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我會永遠記得,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在中午一點半左右的街頭往學??癖?,心里想著剛剛看過的奇妙故事,臉上帶著笑容,額頭掛著幸福的汗珠。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編輯: 李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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