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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父無犬子,馬俊杰以俠義聞名天下,其子也在不同領域頗有建樹。特別是其長子馬少波 ,新中國成立后一直耕耘在戲曲舞臺,被譽為“當代大劇癡”,晚年更是被中國戲劇家協會授予“終身成就獎”。
父親善武,兒子能文。馬俊杰、馬少波父子的傳奇經歷,至今在膠東地區被人們津津樂道。
許世友派他“統戰”姜黎川 我們在上一篇曾經提到,馬俊杰早年曾是國立美術專科學校(中央美院前身)的學生。他善作詩,尤擅長工筆人物、蟲鳥花卉。或許是受父親的影響,馬少波早早就展現出了過人的文藝才能,被稱為“膠東才子”。1931年發生“九一八”事變,年僅13歲的馬少波就參加了愛國學生運動,主編進步刊物《天外》,還寫了大量進步小說、散文和詩歌。抗日戰爭初期,馬少波年僅20歲,已任山東縱隊第五旅司令部秘書長。
戰爭年代固然需要以筆作槍,但更多的時候是親上前線,身處險境。馬少波就有這樣一段傳奇經歷,還被戰友誤以為壯烈犧牲,直到晚年也難以忘懷。據白巖所撰《戲劇家馬少波》記載,故事發生在1941年。當時,膠東軍區八路軍向盤踞在膠東半島各縣的投降派發起反投降戰役取得勝利后,日偽軍開始在膠東“大掃蕩”。司令員許世友等軍區首長決定派馬少波去即墨縣,對國民革命軍保安十九旅司令員姜黎川進行抗日統戰工作,要求姜黎川擾襲膠濟鐵路線,攜手反擊日軍在膠東的“大掃蕩”。那時姜黎川已處于蔣介石所派特務的嚴密監視之下,不能同馬少波公開接觸,于是約馬少波一人夜間在他的駐軍圍墻內密室接談。馬少波到達指定地點后,坐進一只籮筐里,提升越過高墻和姜黎川見了面。
達成協議后,已是拂曉時分,馬少波出來后與聯絡組的同志會合,不料歸途中與日偽軍遭遇。馬少波立即向敵人開槍,掩護戰友突圍成功,他自己卻負了傷,后被當地群眾救下。敵人撤退后,同志們清理戰場時只找到馬少波的一頂禮帽和一只布鞋,于是“馬少波犧牲了”的消息傳開了,大家都很悲痛。接下來就發生了戲劇性的一幕,正在平度縣長羅竹風寫好悼詞、操辦開追悼會時,幾個民兵用擔架抬著馬少波回來了,這讓大家喜出望外。此后馬少波再度深入虎穴,做姜黎川的工作,使他最后下定決心,率部東上萊陽,被改編為八路軍的一個旅。
晚年馬少波回憶起這段往事時,心情依然十分激動。他曾回憶,“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們在北京相聚,我曾寫了一首七律贈竹風(羅竹風)。‘傷逝君陳山下祭,生還我見身后詞’就是記述這段經歷。《傷勢》是竹風寫的小說,《生還》是我寫的小說,嵌在這里面恰如其分。”
其實,馬少波接受這次談判任務出發前,父親馬俊杰和母親已被日偽軍逮捕了,我們在上一篇已有交代。據馬少波回憶,自己“是懷著內心巨大悲痛去完成這項任務的。出發前,我把自己寫的一首散文詩《當雙親被捕去的時候》交給了黨組織。”馬少波對于父親馬俊杰的犧牲到晚年還十分心痛,“我的父親于1942年在青島嶗山慘遭日軍殺害,后與我的母親合葬于膠東英靈山革命烈士陵園。其實在戰爭年代,許多文藝工作者都像我一樣經歷過失去親人,經歷過九死一生的苦難,但他們還是為民族的解放事業奮斗不息。他們就是我們的民族魂。”
成為戲曲改革開創者 因為文藝才能突出,抗戰后期,馬少波被任命為膠東解放區文協會長兼勝利劇團團長。從此,他就跟戲曲結下了不解之緣。1943年,他寫了《木蘭從軍》,激發了膠東軍民保家衛國的斗志。1944年,郭沫若發表了《甲申三百年祭》,馬少波受到啟發,他精心研究明末農民起義的資料,25歲的他寫出京劇劇本《闖王進京》。1946年,他又創作演出了話劇《太平天國》。說起《闖王進京》還有后話,1949年6月2日青島解放,中共膠東區黨委及膠東文協、文工團進入青島,馬少波雖未來青島,但青島演出了他編劇的歌劇《農工泊》、京劇《闖王進京》,使青島人認識了解放區的藝術作品。
馬少波不僅勤于創作,還善于將文藝和鼓舞士氣相結合。1948年11月,解放戰爭大決戰開始,以山東省副省長郭子化為總團長、馬少波為副總團長率領的山東軍區歌舞團、話劇團、文協勝利劇團等十個文藝團體組成了淮海前線慰問團,與上百萬支前民工同時趕赴淮海前線。他們演出了兩個多月,受到前線軍民的熱烈歡迎。在淮海前線演出的《關羽之死》,在祝捷會上演出的《木蘭從軍》,受到總前委鄧小平、劉伯承、陳毅、譚震林、粟裕等首長的高度評價。
新中國成立后,馬少波任中華全國戲曲改革委員會秘書長,從此潛心于戲劇藝術的改良工作,曾將歌劇《白毛女》搬上京劇舞臺,受到周恩來總理的稱贊,白巖對這段逸聞有所記載。那是1958年,中國京劇院準備將歌劇《白毛女》搬上京劇舞臺。馬少波把這個想法報告給周總理,他表示贊同并給予熱情支持。1958年3月20日開始公演,當時周總理要去出訪日內瓦,沒有來得及觀看。4月初的一個上午,馬少波接到總理辦公室的電話,說總理早上已從昆明回京,他要星期天下午2點看《白毛女》的日場演出。當天下午,周總理就來到人民劇場和一千多觀眾看了京劇《白毛女》。
演出結束后,周總理由馬少波陪同和演員見了面,和每個演員親切握手,可是由于還有外事活動,并沒有提具體意見,這讓大家既興奮又有點遺憾。誰料這天午夜已過,總理辦公室給馬少波來了電話,要他和阿甲(著名戲劇編劇、京劇導演)到中南海西花廳去。當馬少波和阿甲來到總理辦公室時,總理正在批閱文件,放下筆走過來說:“今天看了京劇《白毛女》很高興,看來京劇演現代題材是有前途有希望的。”馬少波很受鼓舞,他又把京劇這種傳統形式表現新內容如何更好地結合、如何進一步探索的想法向總理匯報,總理凝神靜聽,并提出一些問題,諸如通過實踐解決了哪些問題,觀眾反應怎樣,演員有什么思想顧慮,等等。馬少波一一作了回答,當馬少波和阿甲向總理告別后,總理又匆匆回到寫字臺前,此時已是凌晨3點多鐘。
這次接見讓馬少波大受鼓舞,此后,馬少波出版了《戲曲改革論集》《戲曲改革散集》《看戲散筆》《花雨集》等,創造了一大批推陳出新的藝術作品。
關心青島京劇發展,把萊西當故鄉 在戲曲領域取得輝煌成績的馬少波 ,始終不忘他曾經戰斗過的地方。雖然是掖縣人,但他長期工作、戰斗于萊陽、萊西一帶,因此也把萊西當成故鄉。藉著這層關系,他就對青島有著特殊感情。
青島文史專家魯勇先生曾寫有《馬少波:把萊西當故鄉》一文,其中提到馬少波鐘情青島的兩件事:其一是力促言派戲劇興盛。新中國成立后,馬少波任中華全國戲曲改革委員會秘書長,兼任中國戲曲研究院總支書記、副院長(院長為梅蘭芳),同時任中國京劇團(國家京劇團)書記、團長。他一直關心山東、青島的戲劇工作。青島市京劇團以言少朋、張春秋、張少樓、韓小樓為“四大頭牌”(主要演員)。言少朋是京劇“四大須生”之一言菊朋的長子,言派戲好聽難學,到上世紀50年代幾乎絕跡于舞臺,馬少波為此十分憂慮。1959年青島市京劇團赴京演出,馬少波觀看演出后,找到言少朋夫婦,力主他們演出言派劇,于是言少朋演出了《臥龍吊孝》,張少樓演出了《讓徐州》,結果轟動京城,大受歡迎,觀眾奔走相告,劇場場場爆滿。馬少波也撰文《言歸正傳》,表示言派戲歸言氏之后相傳。在馬少波力薦之下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都觀看了青島市京劇團演出的言派戲,并加以贊賞,言派京劇達到中興。
其二是重回青島,寫詩憶在萊西的歲月。“文革”后,馬少波重來青島,并至萊西,他寫了《回萊西》一詩:“大沽河畔憶當年,滿目硝煙少炊煙。舊日馳蹤無覓處,萊西錦繡織新篇。”上世紀80年代,馬少波來青島在八大關青島療養院療養,他又寫了《青島雨中海濱》一詩:“波濤洶涌雨傾盆,綠女紅男躍童心,無限生機無限趣,弄潮出沒忘艱辛。”
馬少波于2009年11月29日凌晨1點36分在北京逝世,享年92歲。特約撰稿 田野
(來源:半島網-城市信報) [編輯: 李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