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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已青
王統照,洪深,老舍,吳伯簫,孟超,趙少侯,臧克家,王余杞,王亞平,杜宇,李同愈,劉西蒙,這是一個夢幻般的作家群體,將學者、作家、戲劇家、詩人等囊括,群星閃耀,點綴著青島的文化夜空。
80年前的盛夏,《避暑錄話》在青島落地生根,12位作家的文學作品,精彩紛呈,猶如涓涓清流,滋潤著被稱為“文化沙漠”的青島,長出葳蕤的綠意,綻放絢麗的花朵,結出豐碩的果實。“荒島”有了文化的源頭活水,變得生機盎然。一份報紙的文藝副刊,聚攏12位國內一流的作家群體,即使放在全國來看,也是一種不可忽視的文化現象。《避暑錄話》和它的作家群體,留給青島令人嘆為觀止的文學富礦,一筆可貴的文化資源。
《避暑錄話》得益于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上世紀30年代,雖然日寇步步緊逼,中原板蕩,但在國內出現了一個文化和學術發展的黃金時代,對于青島來說,不論文化還是教育事業,迎來了一個快速發展的時期。地利,一方面是1930年國立青島大學(1932年改名為國立山東大學)在青島創立,吸引了國內一流的學者和科學家在此弦歌不絕;另一方面,青島是國內重要的港口城市,國際聞名的避暑和旅游勝地。人和,國立山大在青島經過五六年的發展,開始發揮一所綜合性大學的影響力,人文學科和海洋科學兩翼齊飛,大師云集。同時,青島也吸引眾多名流客居青島,留下諸多文化資源。
天時地利人和,萬事俱備,只欠一個契機。在一次作家聚餐會上,桌上一樽酒,重與細論文。作家和詩人的聚餐,皆是詩酒風流客,喝得酣暢淋漓之時,靈感逸興遄飛,有人提議,在青島《民報》開設一個文藝副刊,為青島文藝的發展做點事情。結果,一呼百應。如同王亞平《老舍與避暑錄話》所說:既然大家相聚在此,就應該“干點事兒,不能荒廢下去。”于是在一次聚餐會上決定,給《民報》辦一個副刊,借避暑之名談點心里話,故取名為《避暑錄話》。1935年7月14日,依托《青島民報》而實則獨立編排、裝訂、發售的文藝副刊《避暑錄話》誕生了。
《避暑錄話》刊發的文章,可謂有趣,有料,可讀,可親。文章類型豐富多彩,散文,隨筆,新詩,短篇小說,文藝評論,古體詩詞……老舍的散文風趣幽默,有濃郁的生活滋味和青島風情,他在《避暑錄話》發表的《暑避》一文,尤其膾炙人口,直到今天,生活在青島的人們,每到夏天,接待外地親友游覽青島,讀到此文,感同身受,也會會心一笑。王余杞在《避暑錄話》上寫了一篇章回體形式的文章,題為《一個陌生人的青島》,從第一期開始,到第九期結束,成了連載。值得一提的是,洪深收到田漢郵寄自監獄的詩詞,加以注釋,發表出來。1935年初,田漢因創作了進步話劇《回春之曲》,觸怒國民黨當局,被捕入獄,在獄中以詩詞明志,抒發胸臆。“江山已待爭興廢,朋輩都堪死共生。壁上題詩君莫笑,明朝又是石頭城。”洪深冒著風險將田漢的詩詞發表,可見兩人是莫逆之交,生死之交。
其實,《避暑錄話》的作家群,多和山東大學發生緊密的聯系,多是“左聯”的成員。有的在山大執教,有的在山大畢業。他們有的是詩友,有的是師友。有的是鄉誼,有的是師生情誼。他們能夠在《避暑錄話》這個文藝周刊團聚,青島《民報》總編輯杜宇,副刊編輯劉西蒙,出力甚多。《避暑錄話》1935年9月15日終刊,歷時兩月,每周一期,零售大洋3分,共出10期,發表66篇詩文。這份文藝副刊,遠銷太原、北平。回望80年前的一份報紙文藝副刊,深感其猶如一座海濱的燈塔,放射出溫暖而指引性的光芒。在風雨如晦的時代,作家們雞鳴不已,記錄時代,發出自己的聲音。
《避暑錄話》帶有很強的時令色彩,因暑熱而生,臨秋風而凋。正如曾廣燦在《老舍與“避暑錄話”》一文所說:一份典型的同仁出版物,它充滿文化人特有的靈感質素,卻沒有半點書卷氣,處處顯示著這群文化人“詩心苦、文骨遒”的高貴品格。這在報紙副刊史、青島文化史上都留下了光輝的篇章。80年前的文章,留在發黃的報紙上,不但沒有在脆弱的新聞紙上消亡,反而凸顯出文化的生命力。一股來自歷史深處的涼風,為我們帶來陣陣清爽!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