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清跟女兒在一起
上完了大學毅然選擇回農村養兔子,因此沒少遭受旁人的指指點點;在建筑業上已經干得風生水起,卻硬要回鄉包個山頭搞農業,受到的是親朋好友的不理解 ;流轉到手的土地隨時可能被收回,這樣的擔憂誰能解 ;雖然年收入高達200萬元,有時候還是覺得自己很“土 ”。“缺錢”、“缺技術”、“缺土地”、親人朋友不理解 、旁人的“白眼”、經常被人瞧不起……在回歸農村創業的路上,“
農二代”們也有各種各樣的煩惱。
煩惱一:缺技術,母豬生產要睡在豬圈里 作為“農二代”,父輩們把自己送進大城市讀書已經耗盡家里僅有的一點積蓄,所以大多數人選擇創業的時候遇到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不足 !大約10年前,剛從大學畢業的萬春梅就跟丈夫一起來到一家養豬場打工,先從別人那里學習經驗并積累財富。“我們倆大學學的都是跟農業相關的專業,畢業后也想著留在城市打工,但總覺得這些工作都不適合我們。”當時,萬春梅的丈夫就提議倆人一起回農村“干一番事業”,但苦于沒有資金,只能先找了一家養豬場實習。后來,老板將養豬場托付給他們管理,農忙時他們倆也下田幫忙干活,養豬的收益按一定比例給老板提成。
勉強解決了資金問題,但他們馬上又遇到了技術難題。“學校學的知識在實踐中并不那么好用,有一陣禽流感和口蹄疫流行,因為飼養技術不過關,我們豬場的豬每天都有死的,我早上都不敢去豬圈看。”萬春梅告訴記者,后來他們將豬按照不同病情分批次管理,分別治療比打針吃藥還管用。此外,由于不懂得如何幫助母豬下崽,母豬生小豬的時候萬春梅跟丈夫就搭床睡在豬圈里看護,一晚上都睡不踏實。
通過自己和丈夫勤勞的雙手,今年26歲的萬春梅年收入已經超過了20萬元,收入遠遠高出自己在大城市生活的同學們,“要是當初有專業技術員能指導我們,我們倆肯定能少走不少彎路。現在我們掌握的技術全是自己摸索出來的。”說起初期的慘痛經歷,萬春梅感嘆道。
煩惱二:不穩定,土地隨時可能被收回 在家庭農場和各類農村合作社中,有很大一部分經營者是通過土地流轉的方式承包土地。平均一畝地1000元的承包費對很多想要創業的人來說并不便宜,更難的是,并不是給錢農民就愿意把土地拿出來。
“現在跟農民簽合同長一點兒的也就是五年,短的只愿意簽一兩年。”平度一位村民告訴記者,大多數年紀比較大的老人在村里種了一輩子地,對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他們從情感上割舍不下土地,“總覺得租出去就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不愿意簽長期的承包合同。此外,大家還擔心承包者經營不善交不起承包費。
農民不愿意出租土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部分想通過土地流轉的形式,成立家庭農場或者組成農業合作社進行大規模農業生產的經營者們,也持觀望態度。“租地年限短,承包費貴,一時半會兒收不回成本就虧大了。”“雖然我一般都簽五年合同,但是畢竟還不是自己的土地。”租過3000多畝地的種糧大戶王玉芹時常有著類似的擔憂。今年王玉芹就沒有跟一小部分農戶繼續續租土地,她告訴記者,每年都有一部分土地的承包合同會到期,自己都會考慮是否繼續續租。“有些農戶不想租給你了就抬高價格 ,一畝地要1200多元,不劃算。”
青島市農委一位負責人表示,在市場經濟形勢下,農戶和土地承包者之間想要保證自身利益最好的辦法就是制定比較規范的合同,靠法律來約束對方,不管誰違約都要承擔法律責任。
煩惱三:落差大,生活還是“粗糙”覺得自己“土” 雖然緊緊抓住機遇的“農二代”已經在祖輩的土地里掘到了金子,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大多數“農二代”依然擺脫不了父輩留給他們的比較樸實的農民印記,這也讓不少去城市上學或者工作生活過一段時間之后再回歸農村的年輕人有心理落差。
今年32歲的呂勝男,小時候只有過年才買新衣服,而現在年收入最多時能超過200萬元,用他自己的話說:現在想要什么大多數都能買。但他依然說:“有時候就是覺得自己還很‘土’。”記者采訪了解到,呂勝男的青島博林農副產品有限公司平時有廠長負責生產加工,冷庫也有專門的看管人員,需要他親力親為的事并不是很多,他自己在膠州市買了商品房跟家人住在城里,平時沒事時會帶著孩子出去玩,或者跟朋友一起打羽毛球、踢足球,生活上已經“脫離”了農村,但是他說話、辦事還跟自己的父親一樣有著農村人特有的樸實、本分。
“養兔大王”高海清跟呂勝男經歷有些相似,也是在城市上了學又返回農村的。他告訴記者,跟大學同學聚會時,“心理落差”最大。“人家一個月掙一萬塊錢可能沒咱掙得多,但是人家把錢都花了,生活品質就跟咱不同了。總的來說,農村人生活還是‘粗糙’一些。”高海清說,自己每天跟農村的大爺大媽打交道,跟在城市生活的同學思路就會有些不同,感覺沒城里人活得“精致”。“但是我清楚自己還處在一個原始積累的階段,所以除了繼續前進,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
煩惱四:有偏見,經常會被人瞧不起 “都什么年代了,還用那種眼神看我們,當農民又怎么了?我們的生活質量不比一般城里人差,甚至我們活得更有質量。”談起這個話題,39歲的“農二代”張述金很不滿。去年年底,在建筑業上已經干得小有成就的張述金,決定重新拾起自己的生態農業夢想。然而,當他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家人朋友時,幾乎所有的人都不贊成,他們不理解,更不支持。他們覺得,拿那么多錢去種地是一種倒退。
“搞農業這些年,沒少遭受旁人的指指點點和世俗的眼光,有些人潛意思里就把我們歸到農民的那一類,而在他們的意識里,農民就比城里人低一等。”張述金向記者講起了自己的一次遭遇,今年五六月份,他拿出1000萬元注冊成立青島嶗菌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辦理相關手續時,因為剛從靈芝馴養基地里出來,渾身上下滿是泥土,就聽見一名辦證人員嘴里嘟囔:“種個地用得著注冊這么‘高大上’的公司嗎?看那樣,不還是個農民!”雖然遭受著旁人的白眼和親友的不理解,但張述金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農業夢想,他的靈芝園已經成為山東半島最大的野生靈芝養殖基地。事實證明,他的堅持是對的。
◎思考:沒有這些“農二代”,誰來種地? 記者采訪了解到,農村普遍存在老齡化現象。年輕力壯的農村人大多數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大多數是四五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種一畝地掙1000塊錢,平均每天也就是幾十塊,出去打工在建筑工地給人搬磚一天還幾百塊呢。”一位村民告訴記者,留在村里種地的老人大多數是種了一輩子地不愿意離開家,還有一部分是沒有一技之長,隨著年齡增長更不想出遠門另謀出路了。
種地的人越來越少,就會有土地因為無人耕種而荒蕪,這對農業發展是一大阻礙。“我種了一輩子地,對土地有很深的感情,看到土地閑置心里就不好受。”這些老人有一天體力不支干不動農活的時候誰來種地?平度的種糧大戶王玉芹告訴記者,自己作為村支書對村里的人口土地情況掌握都比較清楚,照她看來,如果農村老齡化的問題不能通過別的方式解決,農村的生產力就會大幅度下降,對保證國家糧食生產安全也是一個不利因素。
“機械化、規模化是農業的出路。”王玉芹表示,農業想要發展壯大必須規模化,而且農業生產技術必須改革,各種農業機械和農業科技的應用、推廣都刻不容緩。“也希望國家政策方面能給咱們農民更多支持。”文/圖 記者 郭冰 (來源:半島網-城市信報) [編輯: 李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