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一名疑似智力障礙的流浪者滯站一個多月,陳藝峰想通過交談找到他家鄉的蛛絲馬跡。
研究流浪者的信息,是陳藝峰每天的工作。
冬天陳藝峰要將流浪者御寒的棉被扛到滯留室。
23日下午濟南市
救助站的院中,蹲在地上再三詢問身前這個流浪者家在哪里,對方還是搖頭,陳藝峰輕輕嘆口氣走開了。這個記憶近乎全失的流浪者已經滯站一個多月,陳藝峰想盡辦法幫他回家,但都無功而返。“每天都試著和他聊一聊,希望在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里找到線索。”
這個25歲的小伙子,感覺自己在干偵探的活。2012年,陳藝峰從部隊轉業來到濟南市救助站,由于碰到的流浪者大多有精神或智力方面的疾病,回家這個樸素的愿望成為奢求。
兩年來,本科學法律的他積累了不少推理經驗:一年幾季稻可以辨別區域,根據作息規律可以判斷是城市還是農村,甚至能否趕集還可以辨別是不是平原村莊的集散地。他無形中學會的,還有幾十個地方的方言。也正因為幫流浪者找家太難,陳藝峰講起那些近百個成功的例子,甚至有些驕傲。
救助站曾經收留一個從小跟爸爸在外地流浪的女子。因為從小外出,口音全變,地名無法回憶,女子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線索。他也曾幾個小時陪在這名流浪者身邊謹慎觀察,但一無所獲。奇跡發生在飯桌上。
“我們幾個人帶著她去找家,吃飯時她突然順口說出一個村名,這是她第一次說出來,與之前流浪過的任何地方都沒有交集。”陳藝峰下班后一直想著這個村名,于是他找到在派出所工作的朋友,通過公安戶籍系統,查到了村子的位置。“當時回到家,她媽媽還在,但已是乳腺癌晚期。見到日思夜想的女兒,母親當場就跪下了,兩人抱頭痛哭。”這些親人團聚的場面成為陳藝峰堅持下去的動力,“那一刻我感覺真值。”
當然,尋找家的過程并不總這么幸運,救助站滯留了很久的一個婦女就讓陳藝峰很愧疚。“雖然她話都說不清楚,但每次跟她聊天,只要提到家,她就會淚流滿面。我們想盡辦法還是找不到她家在哪,感覺有點對不起她。”
和帶別人回家不同,陳藝峰在自己家很少跟父母提及自己的工作。“我們這工作是高危行業,全國67種傳染病,救助站人員身上能找到64種。比如很多流浪者有肺結核、肝炎等,我們根本看不出來,但必須要和他們交流接觸。”
有一次,他和救助站的許多同事徹夜為一位流浪孕婦生產忙碌。但后來大家才知道,這名孕婦是一名艾滋病人,當時所有人都沒有做防護措施。雖然想起來后怕,但陳藝峰說,不管知不知道艾滋病,碰到這種事大家還得上。經歷的事多了,陳藝峰不再像剛來時那樣無助。
“流浪到這兒的人都有不為人知的故事,家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全部。那種平靜地告訴流浪者‘咱們今天回家’的感覺,一般人很難懂。”陳藝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