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縣衙老照片
重新修繕后的即墨縣衙
即墨從秦代開始設(shè)縣,兩千多年來迎接了數(shù)百位父母官,大多數(shù)人的名字早已淹沒在歷史長河中。可他,在即墨當(dāng)了兩年知縣,從懲治腐敗官員到清丈土地幫農(nóng)民減賦,從屢破奇案再到教百姓種花椒致富,每一件事都刻在即墨歷史上。只可惜他還沒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果,就因勞累過度死在任上。這位清初的即墨縣官,感動了整個即墨城,他就是被即墨人稱之為康公的
康霖生。
充滿疑惑的即墨縣官
讀到這里,相信您已經(jīng)對康霖生充滿了好奇,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為此,城市信報記者查閱了很多史料,也詢問了多位研究即墨歷史的專家。可是,除了知道他是清代磁州(今河北省磁縣)人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信息,不知他長什么樣子,不知他家庭背景如何,也不知他跟什么人關(guān)系好等等。
然而,
即墨縣令中康霖生是最出名的了。他的名字在歷史上有確切記載是從順治十六年(1659年)開始的,這一年他考中進士,康熙九年(1670年)到即墨任知縣。我們的故事也只能從這一年開始說起了。
這一年康霖生38歲,雖然沒有具體史料記載,但不難猜出,在這之前他肯定有過當(dāng)官的經(jīng)歷。所以,來即墨上任前,他先做好了調(diào)查工作,自己即將工作的這個地方真是問題百出:土地質(zhì)量不好,莊稼本來就不好種,地主們還想盡辦法欺壓百姓;欠稅千萬,民不聊生;即墨縣衙的胥吏也貪贓枉法,胡亂判案。想要當(dāng)好這個縣官,看來得先從這些手下開始管起了。康霖生并沒有急著上演“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老把戲,而是整日故意不管政事,放手讓胥吏處理那些積案。本來還有點緊張的胥吏看這位新知縣原來也不過如此,很快就本性暴露。
康霖生表面上整日閑來無事,悠哉悠哉,暗地里卻派人觀察胥吏們?nèi)绾无k案,并將他們的作弊證據(jù)一一掌握。那是一個良辰吉日,一向不問政事的縣太爺突然把胥吏們叫到一起,升堂了。胥吏們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康霖生已經(jīng)將這些案件一一講解開來,對胥吏們辦案中的舞弊情形也一一揭露。《即墨縣志》副主編孫鵬說:“康霖生根據(jù)他們的罪過輕重,有的追贓,有的杖責(zé)。而對錯判的冤案,都重新判定,使冤案昭雪,惡人得到懲罰。而對所改判案件的前因后果,他都了若指掌,秋毫不錯。”胥吏們非常驚異,這位縣太爺坐在家里竟然能知道外面的事,真是神機妙算,從此不敢私下為非作歹了。先把手下管理好,接下來康霖生可以放心地實施下面的計劃了。
他教百姓種花椒致富
每一個地方都有一個常年運行的隱形機制,不管這個機制是好是壞,只要對統(tǒng)治者有利它就會一直運行下去。比如當(dāng)時即墨實施的“田歸大戶,賦責(zé)貧民”,這樣做的結(jié)果是,地主過得越來越逍遙,百姓日子越過越窮,官府的田賦也越來越難收。可是誰敢去動有財有勢的地主的這塊奶酪呢?只有康霖生。
為了能徹底剔除這個積弊,他制定了“清丈法”,孫鵬解釋說:“具體是這樣做的:規(guī)定地主必須以署名木牌,插于自己的地頭,如不照辦,即將土地沒收為官田。然后組織人員對插以木牌之土地逐塊丈量,凡土地實有面積超出納糧面積者,除按實有面積征收田賦外,另補納積年之陳欠。”此法一實行,地主們只好乖乖地按畝納糧,少地或無地的貧苦百姓則相應(yīng)的減輕了負擔(dān),許多因賦稅負擔(dān)過重而流離他鄉(xiāng)的百姓,也紛紛返回故里。
清丈法幫百姓要到了土地,但接下來在微服私訪的過程中康霖生又發(fā)現(xiàn)了新問題。青島大學(xué)教授郭泮溪在《明清即墨開 海通商 兩位知縣功不可沒》一文中說:“清初期,為了防止沿海民眾與臺灣鄭成功政權(quán)發(fā)生聯(lián)系,清王朝自順治十二年至康熙二十二年期間,曾經(jīng)先后5次頒布禁海令,嚴禁一切民船出海。康霖生到即墨上任,正逢朝廷嚴令禁海之時。由于片帆只船皆不準(zhǔn)下海,海商改行漁民內(nèi)遷,加上即墨縣境內(nèi)山嶺多土地貧瘠,致使當(dāng)?shù)孛癖娪迂毨А!?br>
為了改善百姓生活,康霖生爬山越嶺,實地考察。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后認為,嶗山一帶宜種植花椒。
“花椒屬蕓香科落葉喬木或灌木,是一種重要的香料、油料樹種。嶗山花椒野生很多,6月開花,復(fù)傘房花序,由多密集的花組成,花白色。果近球形,成熟后為橘紅色。春末夏初,白花滿樹,清麗宜人;深秋紅果累累更為鮮艷。花椒葉非常好吃,直接吃有股花椒的清香,涼拌吃很受歡迎。”白秀芳在《嶗山花椒》一文中將嶗山花椒的好處描述得淋漓盡致,可退回到清代以前,嶗山可是沒有這種植物的。
這一切還得歸功于康霖生。他發(fā)現(xiàn)嶗山山嶺薄地極適宜種花椒后,便派人到他的老家磁州運來花椒苗,親手教山民種植。嶗山舊時,“一年糧食半年瓜”,以地瓜為主食,很容易反胃,吃了花椒炮制的呱唧頭,再吃上個大蘿卜,就沒有反胃的毛病了。
很快,花椒改變了百姓的生活,不但自給自足,還遠銷外地,換回糧食等物品。郭泮溪說:“一開始由陸路將花椒運銷各地。清康熙二十三年開海通商之后,大量的即墨山地花椒通過沙子口、登瀛口、女姑口、京口、滄口等口岸向南北方運出。沙子口、登瀛口都是在清代因花椒出口而由漁港發(fā)展成的小型通商口岸。登瀛口舊稱登窯口,位于今沙子口栲栳島以東至大頂山之間的登瀛海灣內(nèi)。沙子口、登瀛口在東海關(guān)設(shè)立后的清同治四年(1865年),曾經(jīng)設(shè)立過分卡征稅。由于即墨山地花椒質(zhì)量好產(chǎn)量大價錢不高,于是便成為南北客商來即墨諸口岸收購的主要商品。 ”
花椒的深刻影響一直延續(xù)到180多年后的清同治年間,這時即墨山地花椒仍然是許多即墨口岸的傳統(tǒng)出口商品。據(jù)清代同治年間榷稅記載:“滄口、沙子口、登窯三小口,船裝載貨物,抽取稅銀,裝載花椒、梨果同。”清同治版《即墨縣志》記載:即墨山民為此“受康公之利二百余年。”
妻子為啥秘不發(fā)喪
康霖生性格剛直,從不向上司獻媚。在清同治版《即墨縣志》中還記載了這樣一件事,說有一次,上頭派一位差官來檢查工作,對這種人一般縣令都會給點“好處費”的,但康霖生從不向上司獻媚,更別提差官了。見康霖生不上道,這個差官竟然故意在縣衙大鬧起來,氣得康霖生讓人將他押進了牢房。只是這事還沒了結(jié),康霖生就因勞累過度猝死了。這一年是康熙十一年(1672年),康霖生年僅40歲。
他制定的“清丈法”還沒有收尾、衙門里有幾件案子還沒有處理,如果這時讓大家知道康霖生去世的消息,那些本來就有不同意見的地主們就更不好管了。這時,康霖生的妻子擔(dān)起了大任。孫鵬說:“康霖生死后,他的妻子秘不發(fā)喪,也沒有換白衣服,而是穿著平日里的衣服代替丈夫去兼管去發(fā)號施令。”和康霖生一樣,我們也不知道他的妻子長什么樣子、叫什么名字,但清同治版《即墨縣志》上有這樣一句話:在推行“清丈法”清理丈量土地時,“按畝稽稅,某氏總匯其數(shù),吏胥無能欺者。”可見她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是康霖生得力的賢內(nèi)助。正是有了她,才使得康霖生的遺愿順利完成。
清丈工作順利完結(jié)后,縣衙掛起了白綾,康霖生的妻子穿上了白衣,百姓們才知道康霖生去世了,他們對她的大仁大義之舉深為敬佩。提到這位縣官,孫鵬說,雖然康霖生在任僅僅兩年,但他兢兢業(yè)業(yè),深受百姓愛戴。康霖生死后,即墨人對這位清正愛民的父母官非常懷念,分別在即墨城北之北斗庵和縣東南四十里的華陰集東建造了兩座康公祠,四時奉祀。其中據(jù)華陰王至瑞老先生講:矯楊兩姓為地界之爭,常年累月打官司,弄得兩敗俱傷,后經(jīng)康公審理后判決:“楊家村、矯家河。”兩姓都很滿意。從此兩姓和好,并共同出資合修康公祠,年年祭祀。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華陰楊家村又立“康公祠碑”,碑文第一句話是“康公吾邑之賢侯也。”碑文詳記了康霖生愛民扶困之事跡,表達了百姓對老知縣的懷念之情。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經(jīng)禮部批準(zhǔn),康霖生入即墨名宦祠奉祀。
據(jù)《邑侯康公入名宦記》,那年四月,由即墨馬神廟迎其牌位入名宦祠。孫鵬說:“從日出開始,迎主的隊伍緩緩而行,從馬神廟至名宦祠不足兩公里的路程,由于一路上各鄉(xiāng)社和百姓的拜祭,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將其牌位迎入祠中。”其盛況空前,令人嘆為觀止,說明了康霖生在即墨百姓心中的地位。不僅如此,時至今日,在即墨當(dāng)?shù)剡€流傳著很多康霖生斷案的傳說,這些傳說經(jīng)久不息。
城市信報記者 宮巖(圖片來自即墨市博物館網(wǎng)站)
(來源:半島網(wǎng)-城市信報) [編輯: 林永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