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水入山東前先到駱馬湖“自然凈化” 出了
淮安,江水繼續北上,就進入了江蘇省最北部的宿遷市,流入宿遷和徐州附近的駱馬湖,這里也成為
南水北調工程中江水進入山東前最后一個“歇息”的驛站,長江水在這里可以將泥沙沉淀,隨時等候“北上”的調令。水流從駱馬湖西南部匯入,從北部流出,更清潔的水流煥發出飽滿的精神沿大運河向西北方向分成兩路,分別流經江蘇徐州市和山東棗莊市的臺兒莊區,匯入微山湖。駱馬湖也受益于長江水,注入了新的水源和活力,在南水北調工程中,駱馬湖不僅承載著上游京杭大運河的來水,如今還承載著下游湖邊居民的期盼,因為在湖邊居民眼里原本水質優秀的駱馬湖已受到沿湖采砂的生態破壞,他們期盼南水北調工程的建設,能遏止采砂,讓湖中的生態回到從前。
蘇北地區的“辣味”生活 和淮安以南清淡的“淮揚菜”有著截然不同的口味,蘇北地區從宿遷到徐州周邊的居民生活習慣也不同,他們都特別能吃辣,這里的辣并不是川菜的香辣或麻辣,而是一種純粹的辣,歸結起來可能是靠近山東,受到魯菜的影響,做法和菜名基本相同,但里面多加了辣椒,這里的姑娘也有“無辣不歡”的嗜好,甚至連煎雞蛋里也分布著紅色的辣椒段。
吃慣了魯菜,又剛品嘗了淮揚菜的記者,一時受不了這純粹的辣味,專門叮囑飯店老板炒一份不加辣椒的菜,但出鍋后還是有比較重的辣味。“實在不好意思,炒菜的鍋平常被辣椒熏透了,所以不加辣椒可能也會有辣味。”飯店廚師充滿歉意的臉上也有些無奈。
從淮安向西北方向的泗陽、宿遷、邳州、徐州等城市都是依運河而建,也是靠著運河水滋潤,這幾座城市都有著吃辣椒的習慣。“靠近水,濕氣大,大約是吃辣椒除去體內濕氣。”當地居民這樣總結。
■關鍵詞:生態 到駱馬湖之前,記者在網上查詢到的資料里都說駱馬湖是整個南水北調東線中水質最好的湖泊,湖水清澈,美景讓人贊嘆。所以,南水北調東線工程也將駱馬湖作為江水北上的一個“驛站”,奔流而來的江水,在這里得到暫時 “歇腳”,也希望用這里好的生態環境,將水質凈化,希望從這里流出繼續北上的水更清一些。所以,駱馬湖的生態在南水北調東線中顯得尤為重要。
長江水在駱馬湖“歇腳” 長江之水穿越宿遷的長度蜿蜒112公里,通過宿遷境內的泗陽站、劉老澗站、皂河站三級泵站,將南水北調的長江水依次抬高北送進入駱馬湖內,給駱馬湖帶來新鮮水源的同時,也借助駱馬湖調蓄和凈化水。江水同時也滋潤著宿遷大地,僅皂河站提水就可滿足周圍4個灌區60萬畝良田用水,正是這里的水源,孕育了蘇北地區的“魚米之鄉”。
皂河站工程位于宿遷市宿豫區皂河鎮北5公里處,新建的皂河二站,設計每秒輸送江水175立方米;而經過改造的皂河一站成為亞洲單機流量最大的泵站工程,設計每秒輸送水200立方米。“打個比方,如果是載重10噸的汽車,這個泵站1秒鐘就能為20輛汽車注滿水。”宿遷市水利部門工作人員介紹,整個工程運行后不僅能提高洪澤湖向駱馬湖的調水能力,同時對工程沿線的防洪、排澇、澆灌和改善運河航運條件等發揮重要作用。
洪澤湖和駱馬湖都是南水北調東線工程的重要輸水通道和調蓄湖泊,連接兩個湖的徐洪河和京杭運河水平常是從北向南流的,這與南水北調的方向正好相反,在宿遷境內兩湖之間是南水北調四、五、六梯級泵站,包括泗洪、泗陽、劉老澗、皂河一二站等,通過泵站的逐級抽水實現河水的 “逆流”。其中,駱馬湖既是宿遷的一大寶湖,也是南水北調東線工程的資源型調蓄水庫,利用南水北調之水,可充分開發生態旅游資源,處在這個位置的駱馬湖,也是京杭大運河上船隊歇息的天然港灣。“清清的駱馬湖啊,一望無窮,站在那湖岸上,從西望不到東……”宋祖英唱的這首《清清駱馬湖》,在當地可謂是家喻戶曉。
藺家壩距山東“一步之遙” 江水從駱馬湖北部出來后,其中仍在江蘇境內的分支流向了徐州。“五省通衢”的徐州,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駱馬湖、微山湖環護東西,京杭大運河分支也貫穿徐州的南北,南水北調東線3座梯級泵站工程位于河道內,劉山站、解臺站、藺家壩站矗立。徐州市地處蘇魯兩省交界之處,是江水北上江蘇境內最后一關,位置敏感。藺家壩是南水北調東線一期工程的第九梯級泵站,也是送水出江蘇省的最后一級抽水泵站,是承接江蘇與山東的關鍵性工程,它把前幾級泵站抽引來的長江水接力送向山東境內的微山湖。
從宿遷前往徐州銅山區的藺家壩泵站,記者驅車兩個多小時,下高速后要沿著運河走很長一段顛簸的岸堤,這里和前面不同,其中有些支線工程尚在建設中,路面情況極為復雜,多虧記者駕駛的是一輛東風日產的奇駿越野車,大排量的動力和高底盤在崎嶇的道路上通行無憂。在徐州市,京杭大運河沿岸能見到一些大煙囪冒著煙,這也說明徐州市運河沿岸治污的任務更重。
泵站離最近的鎮子有10多里路,工作人員整日與泵站為伴,幾乎每個人都曾連續幾個月不回家。作為省際邊界工程,藺家壩泵站承擔著向微山湖調水每秒75立方米的目標。“原來,江蘇還有20億立方米的用水缺口,東線一期工程將給全省增加19億立方米的供水量,解決了省內用水問題。”藺家壩泵站項目部經理程淼說,東線一期工程開通后,江蘇省用水高峰時期農民灌溉的用水保證率從70%提高至80%。
“除了解決北方水資源短缺問題,南水北調還有效改善了生態環境、提高了京杭大運河的航運能力、改善了水利設施條件。”程淼說,有了充足的水源供應,能夠有效改善水質,但根本還是要控制污染源。在東線工程的建設過程中,能夠感受到很多改變,從“要你治污”到“我要治污”,水環境越來越被地方重視,老百姓環保觀念也越來越強。
下一站:棗莊 從駱馬湖出來的京杭大運河,分成兩股,除了向西北到徐州再到微山湖西南側入湖這條線,就是直接到山東棗莊市臺兒莊區的另一條線,這里也是江水進入山東的第一站臺兒莊泵站,此后經過兩個站點進入微山湖南部。對于山東的第一站臺兒莊泵站,大家多數熟知的是抗日大戰“血戰臺兒莊”,電影里一幕幕慘烈的鏡頭掩蓋了這里原本也是一個有江南風韻的“水鄉之城”,南水北調更是給這個北方的“水鄉”加足了油。
“湖上人”盼著“死水”變“活水”
“現在的漁業資源肯定不如前幾年了。”在駱馬湖上生活了50多年的皂河鎮袁甸村村民楊四玲說,以前開著小船,到湖中一網下去,滿網的魚、蟹,現在漁民大多靠湖區養殖維持生計。楊四玲一家六口就住在停靠在湖畔的水泥船上,這條水泥船也是他賣螃蟹的地方。“別看是水泥船,里面都是空心的,跑在湖面上沒一點問題,不過養殖區離著近,開著小木頭船就行了,很方便。”楊四玲笑著告訴記者,自家的老房子因為長時間沒人住已經快塌了。
回到陸地上不適應 記者注意到,楊四玲家的這條船甲板面積有百余個平方米,有好幾間單獨的艙室,船頭緊靠碼頭,前來批發大閘蟹的商販跳到船上挑選不同規格的蟹子。“二兩一個的駱馬湖大閘蟹,批發價30元一斤。”看到記者有些驚訝的表情,楊四玲說,這還是今年貴了,去年更便宜,去年這種規格的大閘蟹才賣16元一斤。“其實我們駱馬湖的大閘蟹并不比陽澄湖等地方的差,很多外地商販從我們這買了貼上陽澄湖的標價格就翻好幾番,我們希望當地政府也能多扶持扶持本地養殖戶,也多給駱馬湖大閘蟹打打廣告。”老楊說。
楊四玲的母親李老太已經79歲了,身體很好,耳不聾、眼不花,兒子到湖里養殖作業的時候,李老太就在船上看門,順便準備全家人的飯。“我在船上住習慣了,真讓我回到陸地上還不適應了呢,在這里聞的空氣多新鮮啊。”李老太說,她有4個兒子,楊四玲是老三,她就喜歡在老三家里住,老少四代在一起,吃喝拉撒睡都在船上,什么也不缺。
臨近中秋節,前來批發大閘蟹的商販特別多,楊四玲和妻子還有兒子、兒媳一起一直忙到下午3時許,才吃上已經涼了的中午飯。“今年沒敢養殖太多,蟹苗和喂食總共投上了5萬元,只要賣過5萬元就算回本了。”楊四玲說,現在在湖里養殖就像賭運氣,收成好就掙錢,收成不好就賠錢。 期盼“死水”變“活水”
楊四玲說,他們湖區養殖最怕的一個是缺水,再就是污染。“我了解過南水北調,通水后不僅讓駱馬湖原本的‘死水’變成能更換的‘活水’,還能調解旱澇。”楊四玲說,雖然他不識字,但聽收音機里說了,南水北調給這里帶來的直接好處就是,旱時候它能供水,澇時候能排水,今后就能旱澇保收。不怕哪年因為缺水,造成養殖的大閘蟹死亡,或者因為水不流通變成死水。
世代生活在駱馬湖畔的漁民楊四玲對兩年前的那個夏天記憶猶新,受干旱天氣影響,駱馬湖水位臨近死水位,湖面只有原來的四分之一左右,湖區最深處水位僅不到半米。由于水位不斷下降,湖底幾成草原,漁民們無奈開著挖掘機進湖拾死魚。“當年投進去的十幾萬元全賠進去了,血本無歸。”楊四玲說,湖區漁民最擔心的就是旱情,駱馬湖干涸萎縮,將給湖區的生態帶來滅頂之災,一些水中的浮游生物死亡后,再想恢復,至少要三至五年。楊四玲現在只承包了100畝湖面養大閘蟹,他計劃等明年再多承包一些,不怕旱澇等著收肥美的大螃蟹就行了。
近年來,隨著駱馬湖的綜合開發利用,湖區水域環境破壞日趨嚴重,原有的底棲生物、天然蘆葦和水草帶消失殆盡,漁業水域生態環境面臨荒漠化的威脅。從1986年起,駱馬湖就開始實行封湖禁漁,至今已有27個年頭。從1986年到2008年,駱馬湖實行每年3個月的封湖禁漁期,2009年起延長至4個月。封湖禁漁可以有效保護湖區的生態環境,保護駱馬湖漁業環境,保證魚類能在春季安全、大量地繁殖,增殖種群,從而達到養護、增殖漁業資源的目的。“政府還出資購買魚苗實施增殖放流,現在偶爾有漁民能撈上幾條大魚來。”楊四玲說。
還有一點讓養殖戶非常擔心的就是駱馬湖上的采砂。“要是不治理這些采砂的,我敢說,用不了5年,駱馬湖內基本顆粒無收。”養殖戶老史告訴記者,湖上近幾年冒出了上百條采砂船,在湖內瘋狂采砂,將他們原本可用于養殖的區域完全破壞。“采砂船抽走湖低的砂子后,湖底就不能長水草了,不管是養殖還是野生的螃蟹、魚類失去了水草難以生活,湖底沒有砂子了,這些動物也就沒有了排卵繁衍的地方……”老史說起采砂船有些憤恨。
駱馬湖里漂滿“采砂船” 駱馬湖擁有豐富的砂礦資源。近年來,受到利益驅使,這一資源已經成為一部分人瘋狂攫取財富的工具。然而,過度采砂和無序開發導致水生植物無法生長,嚴重破壞了駱馬湖的生態平衡。雖然由于南水北調工程的建設,當地出臺了一些禁止采砂的政策,但由于執法無力,采砂船依然在駱馬湖這個“水源地”里成規模作業。沿著駱馬湖一線大堤行走,記者看到這樣的畫面:砂廠里的黃砂堆成了一個個小山包,一排排運砂船整齊有序停放在沿湖岸邊,船身壓得很低,船艙里堆滿黃砂。在記者沿途采訪中,不少漁民和周邊的村民指著在駱馬湖中的采砂船氣憤地說:“這些違規的采砂船為了采砂,把湖中心打得千瘡百孔,深洞一個連著一個,這也造成湖水流失,可把我們害慘了!”
記者乘坐一條小漁船行至湖中水域,沿途發現許多的采砂船,尤其是湖面的北部區域,遠看去幾乎連成片,這些船多數在作業,還有不少運砂船只在湖上穿行。采砂船的前部有一根高近百米的大泵,上百艘采砂船分布在湖面上,就像到了“大工業區”一樣。“放到水里的是在作業,提起來的都是歇著的。大泵深入水底砂層,將砂子吸上船,再進行過濾,然后直接轉運到運砂船上。”老史告訴記者,砂子不上岸,直接運走,一艘采砂船能在一個固定位置呆上幾個星期。
駕船的漁民拿著一根7米長的撐船竹竿向記者演示,在湖面上有水草的地方,竹竿插到湖底只有兩米的距離,而幾步外在一些沒有水草的地方,7米多長的竹竿伸下去都夠不到湖底。“以前駱馬湖的湖底就像平底鍋一樣,平均水深也就三四米深,而現在采砂最嚴重的地方,水深已經達到60多米,導致水草不能生長,小蝦沒了食物,湖里的魚也不能生存,就形成了惡性循環。”老史感嘆說,這吃的都是子孫飯啊,把河砂都采光了,還能吃什么。
過度的采砂行為,不僅影響了湖床和沿線京杭大運河的河床變化,也危害了駱馬湖一線大堤的安全。2012年年底,一份關于駱馬湖宿遷水域的調研報告集中分析了駱馬湖存在的主要問題。其中突出表現在:“湖泊面積縮減過快,駱馬湖水面目前已縮減到290平方公里,比建庫時減少22.7%,嚴重影響湖泊調蓄洪水的能力;生態功能嚴重退化,過度采砂導致水生植物無法生長,破壞了生態平衡。”
當地媒體報道,按照“總量控制、區域限采和保護生態”的原則,宿遷市制訂了駱馬湖宿遷水域2013年采砂許可方案。方案明確,目前駱馬湖宿遷水域黃砂年開采量約2000萬噸,2013年要遞減30%,2014年和2015年各遞減20%,計劃到2015年駱馬湖,黃砂年開采量控制在900萬噸左右。綜合考慮堤防安全、旅游開發、航道保護等因素,嚴格控制開采區域,原則上駱馬湖南部、東部以及堤防、湖中的戴場島周圍、航道、漁業資源保護區禁止開采。
當地水利部門負責人對此有著更詳細的說明,今年9月30日后,駱馬湖宿遷水域內采砂船數量控制在120艘范圍內,其余的采砂船將有步驟地進行分流和改造;夜間嚴禁采砂作業;采砂船主動力不超過450千瓦,開采深度不超過60米。“通過限制黃砂開采量等措施,讓黃砂價格真正體現其應有的價值。”該負責人稱,只有這樣才能夠在保住“綠水青山”的同時,留得住“金山銀山”。
[編輯: 江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