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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周刊|我的老兵“父親”

2025-05-11 15:29 大眾·半島新聞閱讀 (30266) 掃描到手機

1960年、1998年、2013年——三個不同的年代坐標,湮沒無數人間冷暖,卻始終沒有隔斷王翠珍與繼父王至連半個多世紀的親情羈絆。

一切肇始于1960年的冬日。那年,即墨的雪下得格外急,7歲的王翠珍裹著單衣,跟著姐姐和媽媽走百十里路討飯活命,直到同村人領著娘仨見到王至連。

這個佝僂著背的單身漢子,曾在抗美援朝戰場上被敵機炸傷雙腿。雖然,當時他的生活也很是窘困,但看著眼前餓得打晃的娘仨,還是給了她們一個透著煙火氣的家。

年幼的王翠珍未曾想到,這位傷殘老兵將用40年的時間填補自己生命中父親角色的空缺;成年后更不曾預見,命運的齒輪會推著她從“被救者”走向“守護者”——23歲出嫁離家,45歲接繼父回家奉養25年,60歲起義務照顧30多位老兵……

半個多世紀里,她一次改姓、三次人生轉折,書寫了一段超越血緣的親情長卷。

王翠珍和王至連合照(受訪者提供)

獨輪車上找回父愛

時間回溯到67年前的即墨南泉北王演莊南村,因個人歷史問題,王翠珍的生父突然拋下妻女離家出走,自此不知所蹤。彼時,王翠珍只有5歲,對生父的印象至今都是模糊的。

家里沒了頂梁柱,出身江浙人家的母親完全適應不了北方的寒冬,雙重打擊讓她蜷縮在炕上動彈不得。母親身體抱恙,吃食只能靠大王翠珍三歲的姐姐想法子。

“俺記著家旁邊有個飯店,每次刷碗都會順著水溝淌出大米粒來,俺姐姐就去拾了來家,俺們和母親就你一點兒、我一點兒分著吃。有一次俺姐姐拾了一塊牛唇,高興得不得了,來家拔了毛用熱水燎上……”無限感慨隨著王翠珍的記憶涌出,撿不到殘羹剩飯的日子,她們甚至會去發臭的河汊子邊摳青苔。現在想起青苔的腥澀味,王翠珍還是喉嚨發緊。

“日子過得是真苦,有時候兩三天也吃不上一頓飯。”往事不堪回首,1960年臘月,河里都結了冰,連青苔都尋不著的娘仨,為活命只能出門討飯。

王翠珍跟著母親和姐姐走了幾個村子,百十里路,敲門都無人應。天越來越黑,冷風呼呼地吹,像哨子一樣催動雪花紛紛飄落,娘仨身著單衣,手腳凍得發木,王翠珍的腳已腫得老高,寸步難行,絕望的母親跪在雪地里哭喊:“老天爺啊,這是要絕了俺娘仨的命!”母親哭,姐妹倆也跟著哭,哭干了淚,爬起來接著走。

天無絕人之路,轉機最終出現。在如今屬于城陽地界的一處瓦房前,聽到敲門聲,獨居的老太太打開大門,把快凍僵的三人拉進屋,還給她們鋪上了兒子新婚用的被褥。“我記得老太太說,她兒子在北京當兵,領著兒媳婦上北京了,就讓俺們仨住了兒子的新房。”

“當兵的家都心善”——這個想法從此烙印在王翠珍的心里。老太太的恩情難忘,成年后她曾憑著記憶,循著那條蜿蜒小路,不知多少次蹬著自行車去城陽西城匯村附近找尋恩人,卻次次尋人未果。

幾日后,同村人領著可憐的娘仨見到了王至連,就在那年臘月廿三,娘仨坐在木頭獨輪車上,被推進了即墨大信王家疃村的王至連家。

這個佝僂著背的漢子,曾在抗美援朝戰場上被敵機炸傷雙腿,“一米八多的大高個縮縮著身子”,是王翠珍對他的最初印象。

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王至連自己過得也捉襟見肘。“他家里也窮,有個土炕,炕上沒有涼席,就弄了點麥秸草。村里人都不贊成王至連留下俺們娘仨,他卻把俺們收留下,俺不能忘了他的恩情。”比起說母親改嫁,王翠珍更習慣用“收留”來形容。

在王至連家的日子,總算不用再為吃發愁。“家里有地瓜、有苦菜,他還在房前屋后種菜栽瓜,先緊著俺們娘仨吃。”

一切安頓下,也到了王翠珍上學的年紀,母親想讓她去識些字,將來好幫她寫封信,尋找南方的娘家。可當時村里幾乎沒有女孩子上學,村里人都說,“一個女孩子上學做什么,不用上學,能吃飽飯就行了”,但王至連還是依了妻子,四處借錢供王翠珍上了三四年學。“這個家,王至連付出得最多。”王翠珍說。

初進王家時,王翠珍怎么也叫不出一聲“爹”。有一次,王翠珍突發高燒,王至連著急忙慌地用獨輪車推著她上醫院。“那是我第一次生病。村里沒有醫院,老人就那么推著我去了鄉鎮醫院。”那場景至今如在王翠珍眼前——瘸著腿的王至連佝僂著背,深一腳淺一腳,車軸吱呀聲混著粗重的喘息聲,就這么綿延了十幾里鄉路。

“從小沒有個人呵護自己,這件事之后我就改口叫了爹。”王翠珍說,也是因此,她改了原來的毛姓,隨了姓王。

“我是閨女也是兒子”

時光荏苒,王翠珍23歲出嫁時,已在王至連的庇護下生活了15年。

20世紀80年代,王至連在即墨城里的親侄子事業有成,找到王翠珍,讓50多歲的王至連到縣城幫忙看大門,并表示他負責給王至連養老送終。

1997年,天降橫禍,一場車禍奪走了王翠珍丈夫的生命。從那以后,她只能一個人靠賣海鮮養活一雙兒女。沒承想,壞消息接踵而至,第二年王至連的侄子生意破產,老人棲身的房子被變賣,有人捎信給住在即墨塔元頭村的王翠珍:“老人現在沒人照顧了。”

聽聞此事,王翠珍抄起家里的獨輪手推車就去接王至連。找到老人時,他蜷在一間小破屋里,身體狀況已經很差。見到王翠珍的瞬間,這個在朝鮮戰場被炸傷雙腿都沒哭喊一聲的老兵,眼淚奪眶而出。

就像兒時王至連推著自己一般,王翠珍在獨輪車上鋪上棉被,把老人抱上車,推著他到診所看病。診所的老中醫一把脈就變了臉色,“說‘老人脈象很亂’,讓我們上大醫院。我又推著老人去了縣醫院,縣醫院的醫生也說,‘怕是時日不多了’。”

1998年,青島市的社會月平均工資只有600多元。這一趟看病花費2000元,一下掏空了王翠珍的家底。“那時候我賣海鮮一天賺三五十元,2000塊錢得攢上好幾個月。這筆錢本來是攢著給兩個孩子上學用的,但是咱不能見死不救吧。”

于是,一段25年的奉養時光就此開啟。

靠賣海鮮養家糊口的王翠珍,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凌晨三四點起床去市場發貨,顧不得吃午飯,再坐大巴車到臺東,轉11路公交車到大麥島進貨。“遇上好天氣能撿上扇貝,天氣不好,晚上回來都得9點,洗出貨來都晚上十來點了,從來沒記得早睡過一次。兒子都哭著說:‘媽,我一天見不到你一個小時’。”

服務一年多的王翠珍已經熟門熟路

“不是沒動過送敬老院的念頭。”王翠珍坦承,王至連患胃病那段日子,經常嘔吐,看到老人一只手扶著垃圾桶,一只手撐著小板凳的場景,她實在于心不忍。雖然每天疲于生計,但老人一有需要,只要張口喚一聲“二嫚”,王翠珍就急忙到跟前。

王至連84歲那年,動了個大手術,住了20多天醫院。“這年最累,家里兒媳婦剛生了大孫女,把姥姥叫來帶孩子。我在醫院連著8天沒合眼,能睡了就趴在床邊瞇一會兒。”王翠珍記得,走的時候鄰居的黃瓜還開著黃花,回來就結果了。

在家里,客廳南邊的沙發是老人常年的座位,正對著電視機,他喜歡坐在這里看軍事頻道,只要電視上放戰爭片,他會坐那半天都不動。“我也問過他看這個東西想到什么,他就會說上戰場打仗太苦了,他們那時候去了多少個人,過一條河,旁邊的人一轉眼就沒了……”王翠珍的兒媳婦解平利說,“問過之后,他就會有幾天陷在情緒里面。我們也不想去勾起老人這些痛苦的回憶,后來都避免去談。”

一次,王至連在客廳看電視時突然栽倒在地,送到醫院后,醫生搖頭說:“是腦梗,怕是醒來也不認得人了。”可三周后出院那天,王翠珍扶著王至連邁進家門,意識混沌的老人突然停住腳,叫了聲:“二嫚……”腦梗后,他第一個記起的就是王翠珍。

25年里,王翠珍把王至連從鬼門關拉回來三次。直到2023年6月23日這天,王至連平靜地離世。

王翠珍坐在王至連生前常坐的位置,輕撫著照片

珍貴的照片

王翠珍把王至連的照片都碼在這個紙箱里

在王翠珍收藏的一個紙箱里,整整齊齊碼著老人的照片和獎章,她輕輕撫過相紙說:“伺候他時我當閨女,送終時我當兒子。”

老兵是放不下的牽掛

王至連去世后,已經古稀之年的王翠珍卻并未開始享受閑適的晚年生活。起因,還得再次把時間撥回2013年春。

一次政府走訪慰問老兵,王至連也在其中。“原本要給老人派個服務員來。一看老人這么干凈,問是誰伺候得這么好,我說這老人是我繼父。那人就問我,街坊鄰居還有不少老兵,能不能幫忙照顧?會給我們一些服務費。”王翠珍坦率地說,“其實不是為了錢,照顧一個也是照顧,照顧一群也是照顧,誰知這一來二去,就和老兵們結下緣了。”

如今說著輕松,可照顧老兵的確不是一件易事。

雙手是撈海鮮留下的裂口

為了逗這些老人們開心,時年60歲的王翠珍空閑里學唱起老歌,上門照護時都會帶份報紙去念給他們聽,有時還會組織老兵們到自己家,包頓餃子、炒幾盤菜,大家聚在一起熱鬧一下。

“最難照顧的是一位黃姓老兵。我接手的時候老人90多歲了,已經癱瘓在床,大小便不能自理。這家我就得勤去,剛開始家里都落不下腳,衣服、褥子、被子臟得不像樣,我都拿回家給洗出來,還買了新的桌布給換上。”說到這里,王翠珍沉下聲,“照顧了三四年,老人前幾年也去世了。”

還有一位老兵讓王翠珍印象深刻,是除了自家老爺子外,她照顧的又一位抗美援朝老兵。“他當時病重,我去給他洗腳、洗臉,買了推子學著給他剃頭,是我第一個服務的老兵,也是走得最早的一位老人。”

王翠珍和90多歲抗美援朝老兵聊起繼父的故事

其實,王翠珍也吃過閉門羹。“我遇見過一位拒絕服務的老兵,他當時剛做了手術,掛著尿袋,以為我就是來走走過場,把我往外趕。我給他洗褥子、被子,縫好了又給他送去,把這個老人感動得說:‘嫚,我以后把你當親閨女啊’。”

細數10多年來,王翠珍已服務了30多位老兵。他們的年齡都在八九十歲,很多老兵身體不好,兒女不在身邊,他們都把王翠珍當女兒。“別看我也是個老人,他們都叫我小王,在他們眼里我跟孩子一樣”。

從花甲到古稀,她騎著一輛自行車上門服務老兵,最遠的要騎20多里路,從未中途停歇。每年下來櫻桃、杏子等時令水果,王翠珍都會給老兵們送去。逢年過節,她還會買上米面或是茶葉、牛奶去看望老兵。即便今年3月已經從照顧老兵的團隊里退下來了,她心里還是放不下牽掛,“在世的,我還會去看看他們。這些老兵要是家里有營生,一個電話我就去。”

就在不久前的4月30日,王翠珍剛剛去看望了老兵高京義。每一位老兵的姓名、電話和家庭住址,兒媳婦都給王翠珍在手機里備注好,但其實去這些老兵家的路線她早就爛熟于心。

王翠珍到老兵高京義家

當天一開門,老兵高京義就歡喜地說,“快進快進,大妹子又來了。”客廳餐桌上,早就為王翠珍準備好了水果。

80多歲的高京義和老伴在去年剛做完手術。“我自己是肝癌,腦梗搭了支架,我媳婦是腎不好。我問醫生我能活幾年,醫生都和我開玩笑,說我這病得一年一年算。”說到這,他話頭一轉,“從去年大妹子來了我家,陪著我們說說話,我們兩口子心情好多了,都說她是我們的精神良藥。”

王翠珍在老兵高京義家幫忙打掃衛生

王翠珍去照顧抗美援朝老兵

王翠珍對繼父以及老兵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影響了一家人。兒媳婦解平利受婆婆影響,也加入了照顧老兵的行列,連孫女跟著到老兵家里都會主動掃地擦桌,“孩子大了之后我們就帶著孩子去,我覺得給孩子也種上了一顆種子。”

如今,置身王翠珍的客廳,讓視線穿透時空,仿佛還能看見王至連端坐沙發凝視屏幕的背影。從獨輪車上的小女孩,到騎著自行車奔波的老兵“閨女”,王翠珍用大半生詮釋了最樸素的道理:愛是輪回,善有回響。

(半島全媒體記者 孫兆慧 朱佳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