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全媒體記者 徐軍
抑郁癥,這個在當今患病率最高的心理疾病之一,折磨著數以千萬計的人們。尤其對于嚴重的抑郁癥患者來說,他們長期處于情緒低落、悲觀厭世的痛苦之中。4月7日是“世界衛生日”,今年的主題是“一起來聊聊抑郁癥”,旨在促使更多的抑郁癥患者尋求并獲得幫助。根據統計數據,我國的抑郁癥患病率在1.6%至4.1%之間,青島抑郁癥患病率高達4.34%,而就診率卻不足10%。正確認識、理解、治療抑郁癥,已經迫在眉睫。
青島抑郁患病率達4.34% “抑郁癥是莫名的心痛難受,怎么也不快樂”、“萬念俱灰”……在記者采訪中,多位抑郁癥患者用這樣的語言,來表示患抑郁癥后的感受。英國前首相丘吉爾也曾是一位抑郁癥患者,“心中的抑郁就像只黑狗,一有機會就咬住我不放。”丘吉爾這句名言,讓“黑狗”成為了抑郁癥的代名詞,來形容它的不可預測和可怕。
2015年10月9日,“世界精神衛生日”前夕,國家衛計委表示,全國大范圍的抑郁癥患病情況的調查還沒有開展,只是在不同的地區開展了抑郁癥的患病率調查,抑郁癥患病率各地區的差異是比較大的,在1.6%至4.1%之間。世界衛生組織不久前公布的數據顯示,中國的抑郁癥患者約占總人口的4.2%,在總數上約有5700多萬。2016年10月,青島市精神衛生中心發布了本市第四次精神障礙流行病學調查結果。青島抑郁障礙(重性抑郁、心境惡劣、未特定抑郁)患病率為4.34%。在18歲以上的成年人之中,重性抑郁癥的現患率是2.01%。
29歲的李金(化名)是一位年輕的抑郁癥患者。李金告訴記者,他曾因創業失敗喪失了所有動力,身體消瘦,長達幾周不愛出門,“開始只是心情不好,后來是控制不住情緒,走不出來。”
“抑郁癥是一種實體上的疾病,它的主要表現是‘三低’,即情緒低落、腦力遲鈍、活動減少。”青島市精神衛生中心心理科姜桂蘭主任介紹,正常人也有情緒變化,但能夠表達出來,而且腦力不會出現遲鈍,通過自我調節、參加有意義的活動以及別人的疏導,可以將情緒抒發出來,“但抑郁癥患者不同,他的情緒低落期會持續較長時間,即便給予外部刺激,也無法改變其低落的狀態和心情。”
抑郁癥和很多因素有關,“壓倒駱駝的不是一根稻草,而是多種原因綜合的結果”。截止到目前的研究,抑郁癥的致病因素還不是特別清晰。綜合來看,抑郁癥主要和生物學因素(或說遺傳因素)、社會因素、個人性格和經歷因素相關,且三者之間存在著互動關系。但導致抑郁癥的直接原因,常常是個人的心理因素和性格原因。在姜桂蘭看來,雖然社會發展給人們帶來了生活壓力,“但更多的是自身給自身的壓力太大,欲望值太高,幸福感下降。任何一個生活不順事件,在一個人心中加壓,看得特別重。”
青少年屬抑郁癥易患者 相比成年人,青少年的心境更加脆弱,抑郁情緒更值得關注。“至今我還很清楚地記得,13歲時躺在床上絕望地想自殺。”年僅17歲的魏蔚(化名)說,12歲的時候,她有一次發高燒幾天不退,“我爸不理我,我媽又太懦弱。從那以后,我的體質極差,大病小病纏身。家里人總覺得我是個負累,我對他們也不再抱有希望。”
在家庭中被冷落,再加上與同學、朋友相處不快,讓她“多年來的孤獨無助迷茫彷徨之感從沒消失過”。此后,她一直郁郁寡歡,“撐了許多年,高中時候終于受不了了,爆發了將近一年時間,每天都在掙扎,內心煎熬,無數次絕望,苦苦思考人生意義何在。”對魏蔚來說,抑郁像是一個越掙扎陷得越深的泥潭。現在她已經上高二,依然有些封閉,不愿再和他人交朋友,感覺“根本沒人會理解你,在乎你”。
魏蔚一度有自殺想法,在抑郁癥患者中并不罕見,自殺是抑郁癥最嚴重的后果。中華醫學會主編的《抑郁障礙防治指南》指出,三分之二的抑郁癥患者曾有自殺想法與行為,15%~25%抑郁癥患者最終自殺成功。自殺在青年及老年人中發生率較高,終身自殺率為15%。
對抑郁癥患者來說,最重要的是找到專業的心理醫生進行及早干預。特別是如果家屬觀察到患者有自殺傾向,一定要帶患者及時去正規醫院就診,而不應該單純誤認為患者只是在矯情、夸大其詞。
藥物、心理治療并重 抑郁癥的發病率較高、患病人數龐大,但與之不相稱的是,就診率卻處于非常低的水平。統計數據顯示,目前抑郁癥患者的就診率不足10%。在姜桂蘭看來,青島抑郁癥患者實際就診率也在10%以下,意味著更多的抑郁癥患者在默默忍受著病痛的折磨,甚至在折磨中走向極端。
很多患者對于抑郁癥有“病恥感”,覺得“丟人”甚至諱疾忌醫。李玉煥告訴記者,她曾接診過一位60多歲的抑郁癥老人,其子在國外讀書,在被診斷為抑郁癥后,老人擔心自己會對兒子有影響,“他問我能不能在外邊買藥,覺得來心理醫院壓力太大。”
實際上,這種“病恥感”普遍存在于人們接納精神、心理疾病的漫長過程中,抑郁癥只是其中一部分。據世界衛生組織對中國精神疾病治療率所作的調查,精神分裂癥患者就診率僅為30%,住院治療者不足1%;抑郁癥及雙相情感障礙、驚恐障礙治療比例僅為10%;強迫癥、酒精依賴、自殺/自傷的治療干預率則更低。
在抑郁癥的治療上,一般要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并重。抗抑郁藥物一般起效較慢,平均起效期在二至四周。加上治療周期長、認為自己沒病,很多患者在治療過程中出現了各種顧慮和誤解,再加上聽聞到的一些不實傳言,便開始抗拒服用藥物。姜桂蘭告訴記者,不少患者擔心服藥會造成藥物依賴、上癮、損害記憶等等,“長期以來一直在謠傳精神類的藥物會把腦子吃壞了。”
周圍人的不理解,讓很多在現實世界處處碰壁的抑郁癥患者,將精力投放到網絡這個虛擬世界里,試圖尋求能夠“同病相憐”而相互理解的人。以“抑郁癥”為關鍵詞搜索,能查到的QQ群多達百余個。這些QQ群活躍程度和人數不盡相同,多則三四百人,少則幾十人,集聚著分散在全國不同的地方、不同職業、不同年齡的抑郁癥患者。
閆華是一位心理咨詢師,也是一個抑郁癥互助QQ群的群主,在她組建的抑郁癥互助群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有160多人加入。閆華并不避諱,她成立QQ群的目的,就是想通過語音給患者做咨詢,收取一定的費用,同時讓大家有一個共同的“家”。
在QQ群里的病友幾乎有一個共同的感受:有話想說,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抑郁癥患者在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形成的強烈反差,在閆華看來并不奇怪,“主要還是在現實生活中沒有人愿意聽他們倒情緒垃圾。”
精神科醫生目前嚴重短缺 在抑郁癥患者就診率較低的背后,還存在著我國精神衛生醫療資源嚴重短缺且分布不均的現象。截止到2015年,全國共有精神衛生專業機構1650家,精神科床位22.8萬張,每萬人口平均僅有1.71張床位,全國精神科醫師總數僅有2萬多名,平均1.49名每10萬人口,遠低于全國平均每千人配備2.06名醫師的水平。
專業精神科醫生的短缺,讓心理咨詢師成為了一個熱門行業。而心理咨詢師進入門檻低,水平上良莠不齊,很可能造成抑郁癥治療的混亂。由心理咨詢師專業知識的缺乏而造成的誤診、耽誤治療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記者了解到,針對現狀,《全國精神衛生工作規劃(2015-2020年)》提出,到2020年全國精神科執業(助理)醫師數量將增加到4萬名,其中東部地區每10萬人口不低于3.8名,中西部地區每10萬人口不低于2.8名。同時,要在70%以上的縣(市、區)設有精神障礙康復機構,50%以上的居家患者接受康復服務。
制圖/徐國以
抑郁癥中的“名人效應”
“好多病人真是應該感謝一些明星,我們心理醫生也是。在這種病的防治上,名人真是立了很大的功勞。”姜桂蘭告訴記者。
實際上,從張國榮到崔永元再到喬任梁等等,這些患有抑郁癥的名人有著巨大的社會影響力和高受關注度,同時在媒體的關注下,近幾十年來抑郁癥的科普呈現出明顯的“名人效應”。尤其是一些知名人士,在患抑郁癥后公開來辟謠一些不實的傳言,呼吁人們正視抑郁癥帶來的問題,關注抑郁癥患者的就醫之路,糾正了人們對抑郁癥的偏見。
除了“說服”作用外,“名人效應”還體現在一些實際行動中。2015年,患有雙相情感障礙重度抑郁的知名媒體人張進,以過去三年所寫的和抑郁癥有關的文章為基礎,出版了《渡過:抑郁癥治療筆記》一書,接受患者的咨詢,為他們提供幫助。這本書出版不到3個月,已加印4次,印刷量達2.8萬冊。
[編輯: 楊其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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