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島全媒體記者 王永端
曲先成6年巡山路,行程繞地球半圈多
1月11日。氣溫-8℃。嶗山天門澗山腳下。
早上6時30分許,曲先成打開面包車門下車的瞬間,呼出的熱氣凝成一團白霧。而從這一刻起,這名嶗山上的護林員將在這里堅守24小時。曲先成已在這個工段工作了整整6年,6年里他的足跡遍布所在林場的角角落落。用隊長王道杰的話說“6年巡山路,他的行程繞地球半圈多”。1月11日,半島記者趕赴嶗山天門澗林場,跟隨護林員一道,體驗和記錄普通護林員的艱辛。
主動提前上班 只為擋住隱患
早上6時30分的嶗山深處,還被夜幕籠罩著。
當天門澗腳下流河村的村民還在沉睡中時,一陣機車的馬達聲劃過了夜空,隨后一輛小型面包車穿過流河村邊的一座小橋,在離一個小木屋約50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隨著一聲響,面包車門打開了。一名身高不足一米七、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跳下了車。中年男子身著橘紅色工作服,左胳膊上還戴著一個“護林防火”的紅色袖標。除了這身裝束外,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手電筒。
這名男子叫曲先成,48歲,是嶗山林場流清管理處天門澗工段的護林員。而從他邁下面包車的這一刻,曲先成將在這片林場上堅守24小時才能回家。
下車之后,曲先成邁著步子向不遠處的一個小木屋走去。小木屋是天門澗工段護林員的驛站,也是所有進出山人的一個檢查點。不大一會,工段護林隊的隊長王道杰和護林員王俊來、佟志剛也在這個清晨早早來到了這個小木屋。
按理說,早上6時30分還不是上班的時間,這里的護林員為何在夜幕下趕來?
“我們這個行業和其他行業不一樣。”隊長王道杰道出了個中緣由,“早早來這里就是監督游客、阻擋游客,有些游客會在早上7點之前就來爬山,甚至更早。”
早上6點半到崗,這也成為嶗山流清管理處所屬的一些工段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在王道杰看來,天門澗工段必須嚴管,因為天門澗本身是眾多游客的衷情之游地,而且該地森林覆蓋率高,整個區域的林場有數千畝。
“在人員少、森林密度高和面積大的情況下,早到崗攔路也是預防火患的措施之一。”王道杰說。
來到木屋的曲先成和其他3人一樣,并沒有急于上山,而是各自忙了起來。
王俊來開始拿起了掃帚在小木屋前打掃起了衛生,王道杰則開始生火點爐子燒水,而曲先成和佟志剛則忙著檢查滅火設備是否可用。每天防火備戰,除了兩臺滅火機外,還有叉子、鐵锨等物品。兩人又將這些物品擺放整齊。
備戰物品安排妥當,王道杰開始安排當天的巡山任務:“今天還是和往常一樣,各人在各人的區域里進行巡邏,阻止行人上山,不能有半點懈怠和馬虎,不能存半點隱患。”
在這隊人馬看來,正是因為他們所管轄的3000多畝山林的背后責任重大,所以在進天門澗的這個重要路口附近加了鐵網,以防游客和村民進山而引發火患。
3公里火患區 路邊全“清空”
自進入冬季以來,天門澗工段的防火隊員就沒有閑著。
從進去林區到天門澗頂端,主要路段的里程接近3公里,這3公里是火患的重要預防區。“有人的地方就有火患。”王道杰說,為了消除隱患,防火員將這3公里山路兩側所有叢生的雜草和灌木全部鏟除和割掉了,“路兩側50米內無雜草。”這樣一來,哪怕進山人員將煙頭扔在路邊,也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火患。
身為流清管理處林區主任的任春先是林區防火隊的總指揮,盡管他不像護林員一樣每天爬山,但他同樣也閑不下來。
每天早上的任春先同樣早早上班。這天早上的任春先和同事駕駛著防火宣傳車巡查完流清管理處的3個管理點后,來到了天門澗工段。
“這滅火機都能用吧?”任春先在現場詢問防火隊員。
“剛才試了,能用。”一旁的王俊來說。
“你再拉拉我看看。”對于防火,任春先來不得半點馬虎。
此時的王俊來拉起了滅火機,盡管滅火機在王俊來的操作下還是啟動了,但任春先卻說:“拉這個滅火機要先嘗試著拉兩下,這樣才能延長滅火機的使用壽命。”
“你看著”,任春先邊說著,邊用左腳踩起了滅火機,滅火機的拉環在他手里試拉了兩下,當第三下使勁拉出時,馬達轟鳴起來。
此時,小木屋里的鐘表指到了8時。按照工作流程,防火員們要上山巡邏了。
身為工段隊長,當天上午王道杰在木屋留守堵截進山人員,其他3人進山巡邏。而按照工作分工,3人巡邏的路徑也不一樣。就這樣,記者跟著曲先成向山上走去,他上午的目標是天門澗腳下。
路邊的野草和荊棘已在秋季之后被砍掉,曲先成還時不時將一些散落的垃圾裝進一個蛇皮袋子里。過了一段土路,進入林場縱深區域還要經過一個亂石縱橫的河道。曲先成小心翼翼地下了河道,之后又攀著石頭過河,每行一步都得注意腳下亂石。
小木屋的午飯 電飯鍋煮掛面
從走出小木屋到爬到半山腰,曲先成整整用了50多分鐘,此時的曲先成已是大汗淋漓。
已經48歲的曲先成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喘著粗氣休息起來。邊休息的他,邊用手掌抹著額頭的汗水。隨后,他拿出了裝在褲兜里的一個保溫杯,打開保溫杯喝了兩口茶水說:“這個保溫杯跟了我好幾年了,盡管不保溫了,但不舍得扔。”
休息了5分鐘,曲先成站了起來,站在原點的他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發現異常。此時的曲先成開始離開道路,向一個雜草叢生的小山頭方向走去。曲先成說,巡山是網格化的,不能完全走道路。他拽著雜草,爬上了這個小山頭,在寒風中,他將帽子捂到了頭上,以防大風吹來而使自己感冒。
在磕磕絆絆間,已是上午10時30分許。
當曲先成行至天門澗腳下時,天空中開始飄起了雪花。雪花飄到曲先成滿是汗水的臉上,瞬間化成了雪水,曲先成的臉上濕漉漉的,只有他能感受到汗水和著雪水的感覺。他使勁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站在飄雪的山間又環顧了四周:“今天的山上很平靜,沒有隱患和行人。”
“咱們下山吧。”曲先成說。
當曲先成回到山下的小木屋時,已是上午11時,此時巡山的王俊來和佟志剛也回到了木屋這個“營地”。三人洗了洗手,乘上了一輛面包車趕向流清管理處去吃飯。
此時,小木屋里只留下了王道杰一人,王道杰在一個電飯鍋里盛上了水。五分鐘后,電飯鍋里的水開始沸騰,他隨手將一縷掛面放進了鍋內,面條就成了王道杰的午飯。
“這個要塞,尤其是白天不能離開人。”王道杰說,“他們去吃飯,我得在這里留守。”
當3人吃飯回來時,已是13時許。
“上午巡山沒什么問題吧?”王道杰照例向三人問起來。“沒什么問題。”曲先成說。“我那邊的林區也沒什么問題。”王俊來也稱。
正午,室外的氣溫仍保持在零下,4名護林員圍坐在火爐旁一邊取暖一邊喝茶,喝著喝著,時針來到了13時30分。按照工作流程,3人繼續上山巡邏,王道杰繼續留守。
工作馬虎不得 還是救援先鋒
流清管理處林區主任任春先說,防火護林員的職責除了“防”之外,還要“護”。
任春先帶著記者沿著一條山路上行,他指著山路上的一根小樹苗告訴記者,盡管路兩邊的雜草和荊棘在這個冬天來臨前被清除了,但林場一些自生的樹苗或者樹種是要留下的。
“比如這棵自行冒出的楸樹。”任春先說,“楸樹木質堅硬,是珍貴樹種,這樣的樹種哪怕是在路邊清理區的范圍,都不能清理。”
護林員的任務除了巡山發現隱患之外,每年的春節前后還是防火的重要時期。
“類似這樣的墳頭,林區還零散分布著。”任春先站在林區的幾個墳頭前告訴記者,尤其是前幾年,村民前來山上祭奠先人時,有燒紙的習慣,這幾年在護林員的監督之下,幾乎杜絕了燒紙的情況。
“馬虎不得,周邊是數千畝的林場。”任春先說,每次村民前來山上祭奠,護林員們都很揪心地跟在村民的身后,監督著他們不能燒紙,甚至連香火都不能點。
祭奠先人時不燒紙不點香火,起初曾讓村民很不習慣,經過護林員們這些年來對他們不停灌輸理念,村民不但習慣了,而且還主動配合起來。“現在多數村民前來祭奠,都會給先人送上鮮花。”任春先指著一墳頭前一束已經干枯的鮮花告訴記者,“還有人會祭奠酒,這是可行的。”
除了護林防火,護林員們還成了山區的救護員。
有數字顯示,僅2012年的嶗山區域就發生了89起游客進山遇險事件,有288人次被困,其中4人由于滑落山澗、突發疾病等原因死亡。
前些年,有些游客時常開辟“野路”進山,隨著這幾年制度的健全加上管理的嚴格,但還是不能百分之百杜絕游客走“野路”進山。
王道杰說,一旦游客走“野路”發生險情,相關救援部門最先通知的就是護林員,因為護林員最了解地形、地勢和地點。救援部門前來救援,除了護林員領隊之外,護林員還將成為救護員,從救助到抬擔架,山澗里時常閃現他們的身影。
就在3年前,兩名自開“野路”進山的游客在天門澗下發生險情其中1人摔傷,之后另一人報警求援。接警后的相關部門第一時間通知了流清管理處,流清管理處又通知了天門澗工段,天門澗工段的護林員以最快速度趕往事發地點,配合救援部門將傷者救出。
每天走15公里 一年干260天
曲先成說,盡管從山腳到山頂的距離不足3公里,但一天來回兩次上山下山,每天的移動距離至少在15公里以上。
“一周僅休息一到兩天時間,其他時間基本在山上。”王道杰說,對于一個行走在山間的護林員而言,每年在山上的時間要超過260天,這樣算來,一個護林員一年行走的里程就超過7800里路。
“除了懸崖峭壁,山上每個角落幾乎都巡邏到了。”王道杰笑說,“只要在山上,我們的觸角無所不在。”“曲先成已在這個工段所屬的山上整整巡山6年,6年來他走出了近50000里的山路。地球的赤道圓周長大約80152里,這樣算來,曲先成這6年走過的山路能繞地球半圈多了。”王道杰說道。
當夕陽落下時,三人又回到了這個小木屋,當天晚上曲先成還要在流清管理處進行夜值。隨著一陣馬達的聲響,曲先成又駕駛面包車在嚴寒里向流清管理處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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