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進了即墨地兒,踩了兩腳泥兒,吃著地瓜干兒,聽著柳腔戲兒。”這一民謠說出了即墨柳腔流傳之廣、影響之大。
柳腔戲,產生于即墨西部,流傳于膠東半島,距今有200多年的歷史。《中國地方戲曲集成》載:柳腔是由民間說唱“本肘鼓”演變而來,又稱 “老拐調”、“哦嗬
在即墨市文化中心,記者見到了國家級非遺項目柳腔省級代表性傳承人袁玲。
“在我們這里,柳腔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甭管他唱得好不好,五十歲以上的即墨人都能隨口哼上那么幾句。”袁玲說。
打開自動升降舞臺車的開關,僅需十幾分鐘,一個現成的舞臺就布置好了。打底色、抹紅色、定妝、胭脂、眼妝、唇妝……經過這些化妝程序后,生旦凈末丑就出現在舞臺上。伴著四胡、二胡、琵琶等或悲或喜的曲調,《龍鳳面》、《尋兒記》、《趙美蓉觀燈》等一出出傳統的精彩劇目輪番上演。臺上演員唱腔委婉細膩,語言風趣,表演樸實,以柳腔特有的向上翻高8度或6度的尾音勾勾腔,把臺下觀眾吸引入戲,一起隨著哭、隨著笑、隨著唱。這是即墨柳腔劇團送戲下鄉演出時的場景。
柳腔劇團青年演員董方旭說:“每次下鄉演出,都是4點多鐘出門,晚上10點多才到家,雖然很辛苦,但是看到鄉親們像過年一樣等著看演出,覺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即墨柳腔傳統劇目有很多,包括 《羅衫記》、《花燈記》、《西京》、《狀元與乞丐》等120多部。移植劇目有 《逼婚記》、《秦香蓮》、《打金枝》、《寶蓮燈》、《鳳還巢》等80余部,還現代劇目《小二黑結婚》、《春暖花開》、《奪印》、《焦裕祿》等40余部。
柳腔和其他戲曲曲種一樣,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就能包羅萬象。舞臺上的一張桌子可以代表飯桌、床、陵寢,又可以代表樓、山;一把椅子可以表示內室、書房、圍墻、門、井;而桌子和椅子搭配起來可以表示城樓、衙門、客廳等等。別看道具簡單,卻能通過演員的演技給觀眾構造出某種環境,展現演員的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
80年代是柳腔的 “黃金時代”,選一個地方搭一個戲臺,樹上架上一臺大喇叭,連唱十幾天,拿著板凳的、推著小車的……十里八鄉的人們趕來,集聚在這里,如同參加一場盛會。“放眼望去,場下是上萬觀眾組成的人擠人的大場面,那才真的叫人山人海。”袁玲回憶道。
1989年1月,即墨市柳腔劇團創作的大型現代戲 《恩愛之間》應邀進京演出。《人民日報》、《光明日報》、《北京日報》、《文匯報》、《中國青年報》等都發表了評論文章,給予很高的評價,把柳腔譽為“膠東之花”。從此,即墨柳腔這一地方劇種,以它獨特的藝術魅力,揚名全國。
80年代末,歌舞風靡一時,戲曲曲種開始走下坡路,柳腔作為一個地方劇種沒有逃脫這一怪圈。“柳腔劇團每年在青島都有幾場固定的演出,之前是一票難求的,但從八十年代末開始,即使免費給單位送票,都沒有人來看。”袁玲說,劇團當時有40人,上完妝悄悄打開演出大幕的一角,發現原本能坐1000人的劇場,也就坐了百數人,眼淚一下就流下來了。
2000年開始,峰回路轉,柳腔迎來新的發展契機,這離不開政府的支持。2004年,即墨市被省文化廳授予“山東省民間柳腔藝術之鄉”;2006年,即墨柳腔劇團成為政府全額撥款單位,這讓劇團解除了后顧之憂;2008年即墨市被文化部授予“柳腔戲藝術之鄉”;同年6月,即墨柳腔被國務院公布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每年能獲取相應的補貼。即墨市政府還給柳腔劇團配備了流動舞臺車。
沽河柳腔劇團團長王振生的一家老小都在劇團里唱戲。他說,“我這個劇團的前身是父親和岳父牽頭組建的柳腔戲班子。父親15歲時就學習柳腔的武場,打了一輩子的鼓。岳父李彥青今年77歲了,從十一歲就開始唱柳腔。我媳婦兒從小愛唱柳腔,經常一邊編著草制品,一邊哼唱。目前,劇團中年齡最大的是我父親王方修,今年85歲;年齡最小的是我兒子,20歲,負責拉四胡。”
柳腔已成為即墨的一張文化名片。目前,即墨登記在冊的、能達到演出標準的業余柳腔劇團有50余個,包括新藝柳腔劇團、青青柳腔劇團、沽河柳腔劇團等,民間柳腔票友組織更是不計其數。
政府出錢買文化精品服務群眾,給了這些民間劇團生存的空間,他們活躍在鄉鎮村莊,送戲到田間地頭,給基層的百姓帶來了無盡的歡樂。
柳腔未來的出路在哪兒?這是袁玲和柳腔傳承人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我們要唱傳統劇目,更要與時代審美相契合。”袁玲說。去年,即墨柳腔劇團制作了一場現代戲《家風》,邀請國家一級導演崔彩彩,國家一級編劇商中有、商培璽,北京人藝一級舞美師參與制作。彩排當天,恰逢大學生微電影創作大賽在即墨舉行,柳腔劇團邀請了一些電視、電影人前往觀看。袁玲說:“邀請他們的時候,我們是忐忑的,柳腔是一個地方劇種,擔心外地人不一定喜歡。但是看完之后,這些外地人被深深地打動了,我們的憂慮瞬間解除了。”
《家風》根據真實故事改編,故事的原型源于當地一個叫馬俊俊的90后姑娘,父母相繼因病離世,欠下大筆外債。馬俊俊信守承諾,省吃儉用,既要打工賺錢,還要供弟弟上學,每攢夠一定數額的錢就去還債。“在戲里,我們改成了一個高齡母親替出車禍的兒子還債,意在弘揚誠信的品質,計劃年內公映。”柳腔劇團青年演員董方旭說。
傳承最大的難題還是人才的斷檔。“我們缺的何止是導演,從編劇、舞美到音樂創作,都是各個柳腔劇團缺乏的,每次排新戲只能求助外援。”袁玲抱怨道。
“村里愛唱柳腔的還是老人居多。團里平均年齡60歲。”王振生說,隨著老人們的退出,人才就成了困擾劇團發展的最大問題。
2010年,接近20年沒有招收新學員的柳腔劇團,選拔了20余名13—15歲的孩子送到煙臺藝校培訓三年,如今的他們已成為劇團中的主力,20歲的董方旭就是其中之一。在喜歡柳腔的奶奶熏陶下,董方旭從小就喜歡唱柳腔。6年過去了,當年1米3的小胖墩已長成1米8的大小伙,并成為劇團“老生擔當”。他說:“柳腔的傳承已落到了我們這些年輕人身上,我們會一直把它延續下去,否則對不起老一輩人的付出。”
也是從2010年開始,“柳腔進校園”活動相繼在即墨多所小學推廣,柳腔劇團十幾名演員輪流去給孩子們上課,身穿戲服、手拿折扇的“小藝人”已成為即墨校園的一景。袁玲說:“也許,未來他們并不會從事柳腔這一行業,但是我希望即墨的孩子對家鄉劇種有一定的了解,會唱上那么幾句,做小小的傳播者。”說起這些孩子,袁玲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初審編輯:馬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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