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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姐寫下萬字懺悔書,希望通過余生取得家人原諒。
如今的艷姐只能坐在輪椅上。
吸毒留下的傷疤。
逼仄的房間,布滿疤痕的雙腿,眾叛親離的處境……很難想象,人稱“艷姐”的她曾經光鮮亮麗,一家人憑借辛勤勞動,成為島城第一批“萬元戶”,可17年前的一次“冒險”,讓整個家庭分崩離析。在毒品的腐蝕下,曾經自以為站上人生巔峰的艷姐,誤入迷途,心魔難除;17年后,52歲的她自稱已成功戒毒4年,她寫下了萬字懺悔書,希望通過自己的余生取得家人的原諒,并想通過她的經歷警示世人。6月26日是國際禁毒日,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她的辛酸故事。
■迷途
治胃痛吸毒染上毒癮 對于自己的經歷,艷姐仍然不堪回首,她和前夫離婚之后,便和現任男友交往上了。“我開始并不知道男友是癮君子!”艷姐說,雖然之前有一次碰上男友和朋友在屋內吸粉,但是因為之前一直沒有接觸過,很快就被男友搪塞過去了。
“我那時候如果知道他是在吸毒,肯定不會跟他交往!”艷姐說,就這樣一直到了1999年的夏初。“當時我和男友因為一點小事吵了一架,氣得胃特別疼,就到了醫院診治,醫生一下子給開了200多塊錢的藥!”艷姐說,看到這種情況,男友一個朋友就發起了牢騷,說早知道需要開這么多藥,還不如給嫂子來上一口呢,保管治好胃痛。
“就是這么近乎玩笑的一句話,讓我染上了毒癮!”艷姐說,從醫院回去之后,因為胃疼得實在厲害,男友的朋友果然拿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用紙卷了一根“煙槍”。“我當時就吸了一口,然后就一輩子也忘不了那種感覺了!”艷姐說,當時吸完之后,就感覺胃也不疼了,仿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毒品就是這樣,它摧毀的就是人的精神!”艷姐說,雖然吸完第一次她并沒有產生身體上的上癮反應,但是那種愉悅的感覺她始終忘不了。“開始的時候,男友還勸我,一直阻止我繼續吸,可是根本就勸不掉,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就這樣在吸毒的路上越走越遠。”
■沉淪
“擔心死了都沒人收尸” “那個時候,吸毒是有錢人的游戲!”艷姐說,在上世紀90年代,她的男友就開上了寶馬車,家族也很有錢,而聚在旁邊吸毒的人也都是當時那批做買賣最先富起來的萬元戶。“手里頭有錢了,精神又很空虛,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吸粉!”艷姐說,那時候吸毒非常考究,挖粉的勺子和放在下面的板子都是用金子做的。
而隨著越來越上癮,開始的吸粉已經完全不能滿足了,后來就改成了注射,劑量也從開始的以分計數變成了以克來計算。“前后也就一年的時間!”艷姐說,而且自從吸毒后,所有的事情就全部停滯了,買賣也不能做了,一有時間她就和對象還有毒友陶醉在那種幻覺里面。“最嚴重的時候都是24小時沉浸在里面!”艷姐說,因為長期吸毒,他們的資金也很快出現了困難。“因為你不能在家里吸,就需要包賓館、包車,再加上購買毒品,購置其他的東西,一個月下來花費巨大!”艷姐說,最多的時候,她一年在吸毒上花的錢就60多萬元。
“那時候覺得紙醉金迷,還挺風光的,現在看看真是太傻了,身邊最初吸毒的這批人本來都應該大有可為,可是把錢花在毒品上后,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破產的破產,現在活下來的都沒有幾個了。”艷姐說道。
“因為吸毒,家里人跟我斷絕了關系,而給女兒打電話,她一聽是我的電話,會立即掛斷電話!”艷姐說,說難聽一點真怕有一天她死了,都沒有人給她來收尸。
■戒毒
七天八夜不吃不喝不睡 艷姐說,由于吸毒占據了大量的時間,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再從事其他的生意,最后只能以販養吸,更加墮落。“在我們這個圈子里,提到艷姐這個名字沒有人不知道,不吹牛地說,真的可以說是這個圈子里的大姐大,可是現在來看這種名頭沒有任何意義!”艷姐說,這樣他們的風險也變得很大,因為販毒的罪要比吸毒嚴重得多。
“自從販毒后,就幾乎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時刻生活在緊張之中!”艷姐說,由于擔心被抓,他們幾乎每天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最多的時候,一天都要轉移3家旅館,后來為了躲避風聲,她也到武漢的戒毒所進行戒毒。“那時候戒毒,應該是一種躲避,或者說是因為沒錢繼續吸毒了!”艷姐說,出來后,風頭過去了,就繼續復吸,繼續販毒。“從2000年到2012年,我累計坐了6年牢,而我的男友,現在還在牢里!”艷姐說。
“我也是實在過夠了這種生活!”艷姐說,2012年從牢里出來后,她便下決心將毒癮戒掉。“說實話戒毒真的很難,因為那是從骨子里鉆出來的痛,像成千上萬的螞蟻在咬你的骨髓!”艷姐說,當時她把自己鎖在延安三路附近的一間出租房里,七天八夜不吃不喝,配上從武漢帶回來的草藥,熬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痛苦,終于硬生生地將毒癮戒掉了。“就跟死過一回一樣,但是這次戒掉后,我再也沒有復吸!”
■新生
“走出房間,太陽好美好美” 經過數日的抗爭,艷姐終于走了出來。她說那天早上打開房門,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有些刺眼,她竟然鼻子一酸,禁不住流下了眼淚。“太陽好美好美,我好像好久沒見過陽光了。”艷姐說,此時此刻,她才發覺心魔漸漸離她遠去。
為了戒毒,她把電話關掉,刪除了很多“毒友”的信息,只為能有一個安靜的環境。因為她知道,雖然生理上的毒癮已被克服了,但心癮仍然像螞蟻一樣,時不時會嚙噬她的意志。為了徹底擺脫毒癮,她深知唯一的辦法就是斷絕與他們的聯系。
艷姐說,在最無助的時候,她曾想過尋短見,可僥幸活了下來,“后來我到了街道辦事處,經過領導的批準,派人幫我辦了低保,派人四處跑材料,并且自己掏錢買飯、叫出租車……”艷姐說,自己沒有地方住,她只能棲身小旅館,老板小潘收留了她,還幫著她買飯。
“還有一家賓館的小王,一直在幫我。”艷姐說,痛定思痛,社會上這么多好心人的關注,讓她既感動又震撼,她迎來了新生。“我問我自己,得到了這些好心人的幫助,我就心安理得嗎?我這輩子的黑暗,還要延伸到下輩子嗎,我一定要好好活,不能辜負他們的希望。
■愧疚
“我想做義工贖罪” 正當艷姐的生活即將步入正軌時,一場車禍讓她的處境急轉直下。“去年冬天我被車撞了,左腿膝蓋以上粉碎性骨折。”艷姐說,由于常年吸食毒品,導致了多種后遺癥,自身耐藥性強,體質每況愈下,恢復的時間比預想中要長得多。
“到現在已經6個多月了,我左腿還是沒好。”艷姐捂著自己的大腿說,她腿部植入了鋼板,還需要再次接受手術治療。艷姐說,如今她下床都很困難,外出時只能乘坐輪椅,每當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親情的可貴,“在最需要親人關懷的時候,我只能孤單一人承受著痛苦。”艷姐在懺悔書中寫道。
“再也不想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艷姐說,在吸毒的13年間,她前前后后也累計坐了6年多的牢,“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一天安定的日子都沒過,我就想我男人出獄后,我們能好好生活。”
“如果我的腿傷治好了,我就想好好回報社會,做公益、做義工贖罪。”艷姐哽咽道。這么多年來,她知道自己虧欠家人太多,家人對她只剩下失望。
艷姐告訴記者,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她是跟著父親長大的,此外她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女兒。“母親在我剛開始吸毒那會兒就去世了,現在他們是我最親的親人!”艷姐說,如今父親已是85歲的高齡,他們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面了。
“我知道父親不肯原諒我,妹妹和女兒也不肯原諒我!”艷姐說,她的內心也非常后悔,因為自己吸毒,她幾次回家要錢,父親曾經承受不了打擊,氣得當場犯病,對自己失望至極。而妹妹一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自己卻一次一次地食言,最終深陷毒品的泥潭。對于女兒,她更有數不清的愧疚。
■心愿
“請求家人原諒我” “女兒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盡過一個媽媽應該盡到的責任,現在女兒一聽是我的電話,就會直接掛掉。”艷姐說,她不指望家人能原諒她,但是因為自己身體不好,她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生命就會結束,趁著自己還活著,她想對自己的家人說一聲對不起。
“我真的錯了,我也真的在改了,希望家里人能見見我,原諒我!”艷姐說,此外通過她的這些親身經歷,她也希望圈子里那些仍在重復她老路的朋友,不要再繼續走下去。“這是一條不歸路,不要像我一樣眾叛親離,茍延殘喘!”
艷姐說,吸食毒品的人很少有像她一樣僥幸活下來的,如今她也是患了一身病,糖尿病、高血壓、低蛋白癥等等……記者看到,艷姐胳膊和腿上的皮膚布滿了注射后留下的針疤,還有吸食冰毒后,身上像燒過一樣冒出的疤痕。
不僅如此,因為毒品摧毀了自己的免疫系統,艷姐比別人更容易生病,受了傷也不容易好。
艷姐說,因為嚴重的糖尿病,她腎臟功能嚴重受損,視力不清,說不定哪一天眼睛就會失明,“因為吸毒,身上鈣流失非常嚴重,牙齒掉了幾顆,我對象的牙齒都掉光了。”
艷姐說,這么多年來,她知道給家人造成了太多的傷害,如今她之所以找到記者,就是想把自己的經歷暴露在陽光下,讓社會上更多的人能夠監督自己。“請求家人能夠原諒我!”艷姐說,希望家人能再給她一個機會。
采訪中記者發現,艷姐所住的房間里正放著央視《等著我》節目,節目中一位被拐多年的女孩終于與家人團聚,一家人相擁而泣。艷姐不禁流下了眼淚,她說,這是她最喜歡的節目。
文/本報記者 鮑福玉 劉玉凡 圖/本報記者 何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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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黑暗的沼澤 揭開魔鬼的面具” 我叫陳××,性別女,1964年出生,今年52歲。在這里首先感謝的不是領導,不是朋友,不是家人,誰都不是,而是我自己!我感謝我的勇氣,感謝我終于醒悟,感謝我接受了社會的正能力(正能量),感謝我終于從黑暗的沼澤走出來,回歸大自然,揭開魔鬼的面具,還原一個人原有的面目。
是什么原因能夠讓我站在這里,揭開血淋淋的傷疤,以現身說法來警示世人。這得從(上世紀)90年代末說起,那時候的我年輕浮華、追求虛無縹緲的虛榮,不懂法也不學法,精神虛空,在一個偶然的時間錯認了我現在的男友,然后家庭的破碎開始導致了我以后的生活軌跡,掉進了一個萬丈深淵,使我從人變成了鬼,而那時的我卻深深地走入了泥潭,走上了一條吸毒的旅程,悲劇就這樣開始了,而我卻渾然不知我的人生從此開始了逆轉。
隨著成癮后花費的增大,我的錢已經入不敷出了,為了不受折磨,以販養吸的犯罪就這樣開始了,在危害自己的同時也危害著社會,危害著別人,惡性循環就此圍繞著我,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一開始我的家人對我苦口婆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我遠離毒品,甚至于我的父親懇求我,老淚縱橫地勸解我,甚至用生命來威脅我,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身軀,看著他流著淚,我的心被一次次撕碎,可是隱痛之后我還是被毒癮拉了回去,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謊言終于讓我的家人失去了最后的等待和希望。
為了毒品,我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讓她享受不到母親的愛,心靈遭受創傷,我愛我妹妹、父親,為了毒品,讓他們操碎了心,磨破了嘴,傷透了心,我已年過半百,還有幾年活頭?我用自己的現身說法告訴還在執迷不悟的人,在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之后,你們該怎么辦,還走我的老路,碰到頭破血流,飽受親人分離的苦嗎?我們為什么不能迷途知返,對得起人這個字的一撇呢?
在自我改變的同時,懇求社會上的朋友能接受我,監督我,讓時間來證明我,幾個月以后,半年以后,以后的以后我會怎樣?懇請大家!!!
執筆人:陳××
2016.6.21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