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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年6月起,李家福(右)和他的搭檔正式成為村里的環衛工。
即墨市張戈莊七里村的一些村民仍將垃圾扔在屋前的空地上。
“十三五”報告中首提農村垃圾治理目標。不久前,十部委又聯合發布《關于全面推進農村垃圾治理的指導意見》,提出到2020年,全國90%以上村莊的生活垃圾要得到有效治理。
在這場與農村垃圾的“戰斗”中,青島早有動作。根據《青島市生態文明鄉村建設行動計劃(2014-2016年)》安排,市財政從2014年至2016年,連續3年每年投入1億元用于農村環境整治,力爭到2015年底全市實現農村垃圾無害化處理全覆蓋。
那么,“垃圾圍村”的情況有何改善,又有哪些困境待解?記者連日來走訪發現,農村環境較之以往有了很大改善;然而,建設“美麗鄉村”,還有一些堡壘要“攻克”,其中既有賴于環保意識深植鄉村,也需要健全垃圾處理的“消化系統”。
小村莊里有了環衛工 12月5日下午3時左右,即墨市環秀街道國建村,保潔員李家福正在拿著掃帚打掃村子岔路口的一片空地。這里曾是村里最大的一個垃圾坑,如今替代它的是4個大號垃圾桶。
在年近七旬的李家福印象里,多少年了,村民家里有垃圾,就用塑料袋裝了扔到路邊電線桿下,自覺點兒的會多走幾步扔到大坑里。一到夏天,蒼蠅蚊子滿天飛,沒法看也沒法聞。
“村里半年組織一次清理,一年要花3萬元,財政很吃力。”國建村村支部書記王克彬被這個大難題困擾已久,但也力不從心。
變化是從今年6月起發生的。當時,青島市的“城鄉環衛一體化”覆蓋到即墨市環秀街道。即墨市按照70戶一人的標準為鄉村配備環衛工(青島市標準為100戶一人),全市1033個村莊共有4549名環衛工人上崗,負責村莊垃圾收集。
李家福就是其中的一員。他和另一名同伴受聘到北安園林環衛工程有限公司,正式成為國建村的環衛工。與此同時,村莊街口以每10戶1個的標準配備了12個垃圾桶,收集村民家里的生活垃圾。
每天早上8:00開始,李家福和同伴清掃村里的8條街道,并且確保村民們扔的垃圾都能入桶。環衛公司的環保車每天不定時來村里一趟,將垃圾桶的垃圾裝車運至30公里之外的垃圾填埋場。
如今,“垃圾靠風刮,污水靠蒸發”的狀況徹底成為過去時。“現在街口都備了垃圾桶,誰也不好意思亂扔垃圾。街道辦經常來人檢查,我們每天打掃,從不含糊。”說起來,李家福很有底氣。
國建村的變化是青島市農村環境綜合整治過程中的一個縮影。
根據《青島市生態文明鄉村建設行動計劃(2014-2016年)》安排,市財政從2014年至2016年,連續3年每年投入1億元用于農村環境整治,力爭到2015年底農村環境綜合整治取得階段性成果,全市實現農村垃圾無害化處理全覆蓋。
連日來,記者走訪了青西新區、平度市、即墨市、嶗山區等區市的多個村莊發現,農村環境較之以往有了很大變化。
2013年2月,本報記者就農村垃圾問題到青西新區靈山衛街道李家河村采訪時,村頭的土溝里堆放著生活垃圾。養殖場牲畜排出的糞便,讓穿村而過的小河成了一條臭水溝。
時隔兩年,當記者再次來到李家河村,發現該村環衛工由過去的兩名增加到7名,每條街道都有保潔員巡視,垃圾桶每隔幾十米就有1個,道路兩旁的下水道得以整修,并新建了綠化帶。
對比以往,環衛工張錫文有著樂觀的期待 —— 長此以往,李家河村就能回到以前山清水秀的日子了。
垃圾不入桶就等雨水沖 雖然前后變化明顯,但不可否認,破解“垃圾圍村”的局面仍然有一些頑疾待解。
以李家河村為例,穿村而過的河道里仍然充斥著動物殘骸、塑料垃圾以及剩菜剩飯。河道旁邊是大大小小散著惡臭的污水池,與村北干凈整潔的環境對比明顯。
這些垃圾相當一部分是附近養殖廠的排污。對此,李家河村村支部書記侯方翔告訴記者,街道辦已經動員養殖廠遷走,目前所有養殖戶均已簽訂協議。
河道里的垃圾有的是村民隨手扔進去的生活垃圾。盡管李家河村是按照“每10戶1個垃圾桶”的標準設置的垃圾桶,但是距離垃圾桶較遠的住戶,仍將垃圾扔進更近的河道、土灣。
在記者探訪過程中,這并非發生在李家河村的個案。12月5日,在即墨市環秀街道前南莊村,記者多次看見村民將生活垃圾扔進村邊河中,盡管幾十米外的地方就是垃圾桶。放眼望去,部分干涸的河道甚至被廢棄塑料覆蓋。
一名村民給出的理由是,“等雨水一來,垃圾就會被沖走”。
顯然,在環保意識尚未深植鄉村的情況下,要想改變村民多年來的生活習慣,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大多數老百姓能將垃圾放進指定位置,但還是有人不自覺,沒辦法,需要多宣傳,加強管理。”即墨市城建局園林環衛處副主任盧貴亭對此頗為無奈。最近,他每個月會有十幾天時間在各個村鎮巡查衛生。他發現,亂扔亂放現象仍然存在,“垃圾桶就在面前,有些村民還是把垃圾往地上扔。”
而一些鄉鎮企業、私人作坊也會不時“添亂”。中韓街道孫家下莊、張村河南等地位于城鄉接合部,是嶗山區較早試行城鄉環衛一體化的村莊,村里的環衛工數量翻了一番。但記者發現,遠離主干道的街巷仍然垃圾成堆,尤其是張村河小學附近集中了一批家具廠、廢品廠,大量生活、建筑垃圾隱匿在村莊深處,無人處理。
“一些單位、企業處置垃圾,不找正規的環保公司,而是交由私人處理,用三輪車或拖拉機拉走,隨便找個地方倒掉。”盧貴亭告訴記者,這些倒在野外的垃圾不是鄉村環保員的管轄范圍。環保公司必須組織專門的清理隊,有時還得動用挖掘機,費錢費力。
轉運量大垃圾難“消化” 在與農村垃圾的這場“戰斗”中,即墨市即城園林有限公司垃圾清運車司機宋祚文也有自己的煩惱。
每天從早上7:30到17:30,除去中間1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他需要在8個多小時內,開著垃圾清運車跑遍他負責的19個村莊。
“不少村莊上午剛運了一次,下午來看,又滿了。”12月19日下午,宋祚文當天第二次開車到即墨市張戈莊七里村收集垃圾。據他講,現在他每天都會向填埋場跑3~4次,轉運30噸左右的垃圾。
在宋祚文和他的搭檔看來,其實很多垃圾沒有必要收進垃圾桶。“滿滿一桶垃圾,牲畜糞便、白菜幫子、煤渣都在里面。如果村民在收集垃圾的時候能夠稍加區別,我們的工作量能夠減少一半。”
記者在嶗山區中韓街道張村河南村、即墨市國建村等多個村莊看到,環衛工也沒有分類收集的習慣,許多垃圾桶里往往是一半泥土一半垃圾。
由于轉運量大,有些環保公司為了節省成本,就打起了歪主意,將垃圾倒在鄉村深處的空地中。
即墨市大信鎮張戈莊村附近有一處廢棄石坑,周圍不少環保公司的垃圾車將垃圾傾倒于此。經當地村民反映后,大信鎮政府讓人在石坑四周裝上鐵網,不過仍時有垃圾清運車來偷倒。
隨著大量鄉村垃圾涌入,垃圾填埋場也承受著不少壓力。
12月17日,記者在平度市田莊固體廢棄物處理場看到,每隔幾分鐘就有一輛垃圾轉運車進出該地。據工作人員介紹,該填埋場2009年投入使用,設計處理能力是300噸,這恰好能消化即墨市城區產生的生活垃圾。但隨著村一級的垃圾加入到收集內容,每天都有1000多噸甚至2000噸的垃圾等待處理。
“整個平度市的垃圾都拉到這里來處理,工作量很大,我們現在是分早晚兩班工作,拉來的垃圾沒處理完,就是天黑透了也下不了班。”這位工作人員稱。
即墨市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根據即墨市城鄉建設局發布的西部垃圾場二期工程環評公告,該市原先擁有靈山、西部兩處垃圾填埋場,但靈山填埋場飽和以后被封場,來自即墨市西部鄉鎮及城區生活的數百噸垃圾均由西部填埋場處理,而該填埋場設計日處理能力為100噸。
靠“消化”更要靠“減肥” 據了解,為了解決鄉村垃圾轉運及“消化難”的問題,從2014年開始,青島各區市開始在轄區鄉鎮新建中轉站,同時對垃圾填埋場進行擴容,有的建起垃圾焚燒發電項目。
盧貴亭告訴記者,即墨市計劃修建5~7座中轉站,現在完成竣工的有兩座。旨在擴容處理能力的即墨市生活垃圾焚燒項目也在進行中,預計在明年6月底前投入使用。平度市生活垃圾焚燒發電項目也在籌備中,但據記者了解,該項目預定開工時間是2017年,建設3年方能竣工。
在相關專家眼里,“垃圾沒有實現減量,不管什么垃圾都要轉運”,是造成“消化難”的根本原因。
接受媒體采訪時,海南省環境科學研究院主任研究員張靜認為,“完全可以在農村垃圾分類的基礎上,利用其中的50%到60%的有機質,進行堆肥處理。這樣可以減少農村垃圾轉運量,也可實現資源的回收利用。”
其實,即墨市也進行過生活垃圾堆肥處理的嘗試。盧貴亭介紹,目前,即墨市擁有七級中心社區、豐城中心社區、田橫島省級旅游度假區、溫泉街道等4處垃圾分揀堆肥廠。這些堆肥廠設計處理能力是每天60~80噸生活垃圾,現在每天需要處理100噸左右,每天超負荷運轉,才能基本上處理掉轄區鄉村垃圾。
與傳統的填埋處理相比,分揀堆肥處理減少土地占用和污染,“一個廠五六個人就能運營”,能省不少錢。但這項技術的推廣并不順利。“老百姓對這項技術不了解,即便權威機構鑒定為安全,仍然覺得垃圾造的肥料有害,現在4家堆肥廠生產出來的肥料根本沒有銷路,都是用在自己的試驗田里。”盧貴亭說。
而堆肥處理最大的制約因素還是鄉村垃圾分類滯后。
“垃圾堆肥廠的關鍵是分揀,需要經過強磁和篩分等機械化手段揀出玻璃、電池、金屬等有害成分,剩下的有機物才能進行厭氧發酵。”盧貴亭告訴記者,堆肥廠本身就對垃圾源的分類具有較高要求,但目前鄉村垃圾分類“一片空白”,推行這項技術處理農村垃圾,“還是有些沒底”。
文/圖 記者 何利權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