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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人的皮鞭和棍棒下,中國勞工將從華北各地掠奪來的物資裝滿一艘又一艘的貨輪,運往日本;然后將一車又一車的日本軍人和武器經膠濟鐵路,運往華北的各個戰場。日本人第二次占領了青島,隨著戰局的不斷變化,青島對日本侵略計劃實施的重要性逐漸顯現出來,日本帝國主義將青島作為侵華戰爭支點城市及“以戰養戰”的重要據點,瘋狂地掠奪著青島及其腹地范圍內的各種資源。
“華北門戶”變遷
利用“青島優勢”展開掠奪
1914年至1922年,是日本第一次占領青島的8年,日本人攫取了德國在青島的所有特權。在這一時期,日本對青島及周邊不斷進行資源掠奪。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全面侵華戰爭,日本對華北地域范圍的認識隨著戰爭形勢的改變不斷進行修正。由于山東處于華北的最東部,華北在經濟和軍事上關系到日本整個侵華戰略的實施,青島在交通等方面優勢逐漸凸顯出來。
隨著一部分日本人將開發華北地區的目光轉移到山東,在青的日本興亞院都市計劃事務所根據日本政府提出的 “華北產業開發計劃”,開始青島城市規劃所需的基本調查。經過兩年大規模的調查,1940年底基本編制完成《青島特別市地方計劃設定綱要》和《青島特別市母市計劃設定綱要》兩個文件。
“盡管在當時天津一直是日本對華推行掠奪和霸權政策的中心,青島處于次要地位,但在自然條件和擴建前景上,青島港有天津港所不具備的優勢。”市檔案館社會宣傳處周兆利處長曾經對日占時期的兩份城市規劃做過詳盡的研究,他告訴記者,戰爭之初,日本人一直將天津作為華北的門戶,制定以天津為中心的鐵路規劃。1938年之后,隨著日本的軍事實力、經濟和軍事戰略重心逐漸南移,日本對華北的地域概念進行了修正和擴展,將華北的范圍從河北和察哈爾擴大到了河北、山東、山西、察哈爾全省和綏遠、河南、江蘇的一部分。
這樣的一個“地域概念”修正,源于這一廣大的區域具有這樣三個特點:一是資源豐富,是中國重要的農業、礦業、鹽業生產區。二是交通發達,便利的海運、鐵路線、內河航運線、公路線交織成網。三是人口眾多,文化深厚。在日本政府調整殖民地經濟政策,變原料出口為成品、半成品出口之后,青島的產業優勢更為明顯,“青島中心論”逐漸占據上風。在山東地域優勢顯現的同時,作為華北重要門戶的青島不斷“升級”為“日滿華經濟圈”乃至整個“大東亞”的圓心。
規劃城市框架
侵略者蓄意長期霸占
為了達到充分發揮青島作為掠奪圓心的作用,日本試圖通過鐵路、公路、航運、港灣建設,建立起以青島為中心的龐大的交通網絡,同時對青島進行區域規劃和城市規劃。在市檔案館內,一幅1941年繪制的《青島特別市區域圖》,除了青島市區用白色示意范圍之外,即墨和膠州分別用黃色和綠色圈畫了范圍,令青島區域包裹起整個膠州灣。在日本人的計劃中,把原屬山東省的膠州、即墨同時劃歸青島,組成所謂的“大青島市”,使原來分割的膠州灣岸線統一到同一行政區的管轄之內,為這一區域統一規劃奠定基礎。而這一規劃構想也最終被證實,是日本侵略者基于長期霸占青島,并從青島掠奪各種資源的狼子野心。
在日本人的 《青島特別市母市計劃設定綱要》中,規劃區域范圍北推至白沙河以南,東擴至棗園村、李村、午山以東。“由于日本人對青島的規劃是基于掠奪青島腹地的資源,因此在‘母市計劃’中對鐵路、港口、公路的規劃極為詳細。”周兆利介紹說,鐵路方面依據重新調整的工業布局,在白沙河設大的貨車調車場和新站,并由此向南把客運與貨運線分開,貨運線沿海岸向南穿過工業區至大港,客運線經現在的滄口車站至孤山東敷設新線至新的市中心。
公路則分為南北向縱干線,選定沿膠州灣東岸、現在四流路附近及市區東邊的三條線路作為市中心區域對外聯系的主干道,并預定汽車專用高速路。如此一來,青島的城市道路與山東省的公路網連接后,青島成為山東公路網內的中心。
擴建青島港
企圖掌控河海航運權
日本人初步估計,所規劃的鐵路線通車之后,青島港擴建的吞吐量連續達到2000萬噸左右才能配合鐵路運輸,充分發揮二者之間的最大效能。為了提高港口吞吐能力,日本提出了“大青島港”的擴建規劃,包括兩大部分:前期的計劃——現有舊港的擴張;后期的計劃——增建新港。
至1940年,青島港的對外貿易總值達3.2億元,超過天津港躍居華北諸港之首。日本的瘋狂掠奪,一度促使青島路港出現了反常的 “繁榮”。日本人在青島開辟3、4號碼頭,專門卸煤炭、鐵礦石和鋼鐵,并在5號碼頭安裝自動卸煤炭機械。與此同時,鐵路貨運也出現了畸形流向,1938年膠濟鐵路貨運量僅84萬多噸,兩年后便猛增到260余萬噸,年均增長76%,可是由青島港運往日本的貨物量大大超過從青島港運往內地的貨物量。
1942年,青島港成為對日輸出鹽、煤和棉花的華北第二大港。有資料記載,日本人曾預言青島港的規模將列亞洲第一,在世界范圍內成為首屈一指的大型港口。對于日本而言,從日本整個大陸計劃角度來看,為了掠奪更多的物資,青島港建設的大規劃,可以上升到國家的百年大計高度,要排除萬難去完成它。
此外,航運方面,日本和其他國家相比,發展與青島的海運更具有地利之便。日本提出打撈國民政府炸沉的艦船、修繕碼頭、恢復戰前的海運,甚至妄想讓懸掛日本國旗的船舶遍布于中國的河海,企圖掌控中國的河海航運權,最終成為“東亞的霸主”。
修建鐵路
長遠規劃意在搶奪資源
“日本人的兩份規劃經過了大量調研,而且規劃的內容不僅涉及眼前的建設,還做了中遠期的統籌設計。”周兆利說,他翻閱了很多的資料發現,日本人對青島的規劃已經遠到三四十年后,著實讓人驚訝。興亞院都市計劃事務所成立之后,提出的圍繞青島所進行的調查計劃非常具體,涵蓋了自然地理、資源、交通港口等各個方面,并且仍繼續將交通和港口規劃建設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同時,對最重要戰略資源的礦產和煤礦的產量做了估計,對農業和工業的現狀進行了調查,并在此基礎上對交通線進行新的設想。
為了將侵華物資運往本國,日本侵略者規劃了以青島為中心的鐵路網,打算在已有的膠濟鐵路、津浦鐵路、京漢鐵路的基礎上,延長鐵路至山西、河南境內,以山東內陸為資源腹地,深入華北及中原,以滿足侵略戰爭和日本國內的需求。根據統計,1940年膠濟線各站到達貨物總計為2230136噸,其中到達青島地區的為1907100噸,占全線總數的85.5%,這些數據證明,日本是以青島港為起跳板,將大量的資源、貨物外盜。
日軍侵華過程中,作為連接青島與華北戰區的重要交通線,膠濟鐵路一方面承擔著運輸物資的作用,另一方面還要擔負著軍備專運線的角色。日本利用青島的港口和鐵路大肆為日軍侵華戰爭服務,大批日軍和武器裝備由日本運抵青島,再經膠濟鐵路轉達山東及華北各地戰場。1939年到1940年間,膠濟鐵路發送的330多萬噸貨物中,軍需品有83萬多噸;到達400多萬噸貨物中,軍需品有90多萬噸。
“為了規劃的實施,興亞院政務處甚至對鐵道計劃做了周密的資金預算,鐵路建設規劃到了幾十年之后,足可見其長期侵占華北乃至全中國的野心。”周兆利說,如果不是抗日戰爭最終取得了勝利,使日本一系列侵華政策沒有得到實施,將有更多資源被日本帝國主義掠奪。
“青島規劃”盡顯侵略目的
從日本二次占領青島時期所進行的一系列規劃不難看出,日本企圖以膠州灣為中心,樹立綜合的交通計劃和工業布局,吸收、加工華北資源運往日本,以滿足其戰爭需要。例如,青島港擴建后,將和鐵路、公路規劃相配合,成為日本侵略山東、華北乃至全中國的重要門戶。
鐵道規劃制定了以青島為中心的鐵路網,試圖以青島港為門戶,以膠濟鐵路和其他鐵路為紐帶,以山東內陸為資源腹地,深入華北及中原的侵略格局,以便更多地掠奪戰略物資,從而滿足侵略戰爭和日本國內的需求。公路方面,山東省的公路網被分為六個區,以青島為中心的公路運輸主要以六區中的膠州萊區為主,包括青煙線、青黃線、青金線、青沙線、青海線、煙徐線、藍萊線、藍掖線、膠東線、煙海線,共10條,其中5條以青島為起點,青煙線經過招遠、靈山一帶富饒的金礦。
相比較而言,“母市計劃”除交通之外的其他方面規劃極為簡略,明顯是以便利于從青島腹地范圍掠奪資源的目的出發,是一個非均衡的城市規劃。日本人的規劃片面地強化了青島城市的某些功能,忽略了城市的協調發展,結果令青島的城市發展出現畸形。好在由于抗日戰爭的勝利,這個計劃大多沒有完成。
數字
“二黑二白”成掠奪重點
鐵路和港口成為日本掠奪中國經濟資源的兩條大動脈,借此從山東和華北劫掠了無數的資源財富。日本特別重視“二黑二白”資源,即煤炭、礦石和棉花、食鹽的劫掠。根據統計,1940年到達青島港的煤炭共達1548734噸,其中在青島消費30余萬噸,其余1237581噸都被掠奪到日本國內了。與此同時,1940年,日本掠奪山東物資運往本國、朝鮮等地的其它物資包括鹽142644噸、花生28134噸、花生油19839噸、鐵礦石2170萬噸等。日本占領青島的8年中,僅掠奪食鹽就達216萬余噸。另外,林、農、畜、水、工等產品,也均在掠奪對象之列。
■我家的抗戰故事
為掩護兒子遭日軍迫害
講述人:王真
“我的父親沒有直接參與過抗日活動,但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也是為了保護地下組織而遭受了一場非人的折磨。”87歲的島城市民王真至今還記得,1942年,她的大哥在濟南任地下抗日組織負責人,嫂子也是抗日組織成員,王真因為小哥哥近20歲,則以哥嫂女兒的身份作為掩護。
王真說:“在日本人的一次秘密逮捕行動中,我大哥、大嫂僥幸逃脫,但日本人從一名叛徒口中得知了我父親的一些信息,于是偽造我哥哥和其他地下黨成員的口吻,將我父親從德州老家騙到了濟南。”王真的父親叫王者輔,日本人將他抓住后,先是放出口訊,只要王真的哥哥主動投靠日本人,他們就釋放他父親,后來看到詭計沒有得逞,干脆對他父親施以各種酷刑,一來逼迫王真的哥哥用自己換取父親的自由,二來也希望從王真父親的嘴里得到一些抗日組織或地下黨成員的蛛絲馬跡。
王真的父親在日本人的監獄里被折磨了10個多月,在當年的臘月二十六七才被放出監獄,此時,原本穿著體面的父親變得衣衫襤褸,光著腳在大雪地里掙扎,好在一名德州老鄉將他救起,送回了鄉下老家。看到父親遍體鱗傷,全家人痛哭不已。父親休養了兩三個月后才逐漸可以下地活動,但因為受刑過度,身體狀況始終不好,幾年后去世時剛剛60周歲。
“父親盡管沒有直接參與過抗日活動,但在日本人的監獄里受盡凌辱和折磨。他曾說過,即使當時換成其他的地下工作者和抗日人士,他依然會竭盡自己的所能保護他們。”王真說。
本版撰稿 記者 于順
本版圖片均由青島市檔案館提供,本報記者王建亮翻拍整理。
[編輯: 李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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