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3日，鳳凰衛(wèi)視《社會能見度》欄目報道了“東莞丐幫”調(diào)查，報道了犯罪團伙用各種非常手段使人致殘，逼人乞討。近日該報道視頻被發(fā)上微博，引網(wǎng)友熱議 ，稱犯罪團伙的做法令人發(fā)指。對于碰到職業(yè)化乞丐該不該給錢，也成了網(wǎng)友議論的焦點。

　　據(jù)鳳凰衛(wèi)視報道，在東莞專門以乞討謀生的約有3000余人，而在東莞城區(qū)就有1000余人。職業(yè)化乞討人員對社會治安造成了不良影響，大部分乞討人員表示拒絕救助。這些職業(yè)化乞討人員一般每天都能討到20元左右，少數(shù)有時候能討到80多元，個別甚至能討到100至200元。在這些職業(yè)化乞討人員的背后，往往是殘暴的犯罪集團，他們故意使小孩、老人致殘，然后逼他們乞討。

　　馬路上意外傳來失蹤堂弟叫聲

　　2014新年伊始，一場“掃黃”風暴，讓東莞這個“世界工廠”再次進入人們的視野，隨后某中文網(wǎng)特約記者撰寫的文章《東莞：工人、小姐與乞丐》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作者在文章中稱，他的一位堂叔在東莞打工，無故失蹤之后被人發(fā)現(xiàn)成為了東莞街頭的一名殘疾乞丐。

　　中國沿海發(fā)達城市的乞丐問題由來已久，政府打擊治理的時候，他們就偃旗息鼓，銷聲匿跡，而當政策寬松的時候，他們又卷土重來，這次，記者奔赴東莞，試圖揭開東莞乞丐的真實面目——

　　—2000年，盧劍秋跟家里的叔公一起在東莞市石排鎮(zhèn)打工，一天下班之后，他要趕去與女朋友約會，甚至沒有來得及跟叔公打個招呼，就匆匆外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盧劍秋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盧小燕是盧劍秋的堂姐，一直在東莞市東坑鎮(zhèn)打工，距離石排鎮(zhèn)僅15公里，是東莞市另外一處熱鬧所在，各種制鞋廠，制衣廠，玩具廠星羅棋布。

　　2010年9月，一天傍晚7點多鐘，盧小燕下班后到鎮(zhèn)上最繁華的地段逛街，當她走到鬧市邊一條僻靜馬路的時候，意外聽到有人喊她的小名。

　　“我站在那里，聽見有人叫我的小名，我到處看看都沒看到人，就是旁邊有一個乞丐在那里，手跟腳都沒有了，然后我不出聲，他又叫，我說誰叫我，是不是叫我？他說是，他就說了我爸的名字，問是不是。我說你是誰啊？他說三弟，他又說了他爸的名字，后來他就掉眼淚了。”盧小燕說。隨后，盧小燕認出他正是失蹤了十年的堂弟 ，他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又怎么變成了殘疾乞丐呢？

　　盧小燕回憶，堂弟當時非常狼狽，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模樣，頭發(fā)及肩，不見右臂，只剩肩頭有一個渾圓的肉包，雙腳自膝蓋處被截斷，坐在一個擱著木板，帶著輪子的小推車上，車子前頭綁著一根鐵鏈。

　　一“覺”醒來，手跟腳都沒有了

　　盧小燕說：“我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說他就是坐了一下車，沒走多遠就碰到了一個人，他就跟那個人撞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就成這個樣子了，他說他醒來時好痛，周圍黑黑的，過一段時間會有人來幫他換藥。”

　　盧小燕稱，當時她順著盧劍秋的視線，注意到附近停留的一輛殘舊中巴車，正有兩名手腳正常的男子，不斷將類似于堂弟這種殘缺者，搬卸到地上。盧劍秋讓她走近一點，要不時往盤子里放點零錢，盧劍秋繼續(xù)講述，他說當時醒來時就發(fā)現(xiàn)，雙腳和右手都沒了，在那個漆黑的屋子里被關(guān)了將近一年，后來手腳的傷口愈合了，就被帶到街上討錢，有時在中巴車里睡覺，有時被帶往另外一處房子，他清楚記得已經(jīng)十年了。

　　盧劍秋還告訴盧小燕，每次有雞肉吃的時候就是過年的時候，其他時間基本是饅頭包子，每天有固定任務(wù)，如果討不到額定的錢，會被管理他們的馬仔抽打，并且不給飯吃。在盧劍秋敘述的十幾分鐘時間里，盧小燕不停落淚 ，完全沒有想到應(yīng)該問些利于解救的信息。很快，中巴車邊那兩名男子發(fā)現(xiàn)異常，迅速過來打斷他們的對話，還對盧劍秋進行打罵，嘴里說著聽不懂的話。后來兩個男子把盧劍秋給抬走了。

　　盧小燕立即給老家打了電話，盧劍秋的大哥盧柱東當天晚上就開車趕到東莞，但是令盧家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已經(jīng)錯過了解救盧劍秋最好的機會。第二天盧劍秋的家人從廣西梧州，分乘五輛車趕到東莞，開始尋找盧劍秋，盧柱東記得，當時東莞市區(qū)內(nèi)很少有這種乞丐，但是在東莞周邊的鎮(zhèn)區(qū)卻非常多，有時一條街上會有四五個乞丐。

　　“基本上都是缺手缺腳的，就是站不起來的那種，就是有一塊木板，木板上面有四個小輪子，好像就趴在那里爬，他們的手和腳基本上都是皮包骨頭那樣的，沒有斷掉。”

　　乞丐的“管理者”開的都是好車

　　此后幾天，他們在東莞各個鎮(zhèn)區(qū)之間疲于奔命，跟蹤盯梢那些商場出沒的殘疾乞丐，以及一些樣貌相近的中巴車，盧柱東還記得，他們經(jīng)常盯住一個乞丐就是一天，希望跟著他能找到他們歇腳的地方。“我經(jīng)常看到有人來給這些乞丐吃東西、喝水。也有人將他們拉到偏僻一點的地方收錢，收了乞丐的錢，就把他拉到別的地方去。他們把錢收到一個袋子里面，然后繼續(xù)跟著那個乞丐。收錢的人戴著墨鏡，梳著平頭。”

　　高小寧是盧劍秋的同學，也多次參與尋人，他還記得這些乞丐有很多共同點，相似的殘疾，相似的輪滑木板，相似的管理模式。

　　“一般都早上拉出來，拉到早市，菜市這些地方，有的是沒有一個腳，有的是兩個腳都沒有，有的手腳都沒有，有的還帶著小孩，那些乞丐在走，旁邊就有大人在跟著，盯著他們。那個盆子里面有錢了，他就過來收走，而且那些收錢的人都是開著好車。”

　　有一次盧柱東看見一個穿風衣的男子，開著一輛白色的日系轎車，沿街把乞丐盤子里的錢，都收走了，他試圖跟蹤這輛車，卻在幾個紅綠燈之后就不見了蹤跡，類似的情況還多次發(fā)生，盧柱東總結(jié)了一些規(guī)律，他認為，大多數(shù)殘疾乞丐，都有專門的幫派人員管理，隨著人流變化，殘疾乞丐，也不時會被調(diào)整位置。

　　盡管多次跟蹤，盧柱東都沒有找到盧劍秋，但是幾年尋人下來，他們逐漸發(fā)現(xiàn)了這些乞丐不為人知的秘密。每天清早載滿乞丐的中巴車，會沿著固定路線，將殘疾乞丐逐一卸下，有時候在東莞各鎮(zhèn)區(qū)，安排乞討，每個鎮(zhèn)兩三個，有時候又朝靠近東莞市區(qū)的厚街一代布點。在某些節(jié)目展會上，如橋頭鎮(zhèn)荷花節(jié)，東坑鎮(zhèn)二月初二“賣身節(jié)”，他們就會將大撥乞丐運往此地 ，最后在晚上十點左右，他們開始收攤，三三兩兩地把這些乞丐集中起來，最后都送到一輛中巴車那里。

　　高小寧說：“他們先用面包車拉，一個面包車裝三四個人，然后集中到中巴車那里，中巴車里面黑黑的看不清楚，玻璃也是貼那種很黑很黑的膜，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的。從車頭上面能隱約看到里面，分兩層，用木板隔開。再里面就看不清楚了。晚上全部人都在那里，他們還生火做飯。”

　　尋人持續(xù)了幾年，盧柱東經(jīng)常一個人開車在東莞周邊兜轉(zhuǎn)，但是卻再也沒有見到過盧劍秋的蹤跡。他也沒有選擇報警，“報警好像也沒有什么用，因為自己沒有一點證據(jù)，報警可能人家也是不理，我想也沒有什么用。如果能夠找到，看到自己弟弟了，我還是會報警。”

　　落到丐幫手里，不殘疾也整殘疾

　　為了尋找盧劍秋，他的家人也曾咨詢過一位殘疾的老人，這位老人名叫王秀勇。在2010年東莞掃黃中，曾經(jīng)因為向警方提供手繪的掃黃地圖而聲名鵲起。但是不為人知的是王秀勇在東莞街頭賣藝時，也曾混跡過“丐幫”。對當?shù)氐钠蜇ぽ^

　　“丐幫”的秘密

　　高小寧是盧劍秋的同學，也多次參與尋人，他還記得這些乞丐有很多共同點，相似的殘疾，相似的輪滑木板，相似的管理模式。

　　“一般都早上拉出來，拉到早市，菜市這些地方，有的是沒有一個腳 ，有的是兩個腳都沒有，有的手腳都沒有，有的還帶著小孩 ，那些乞丐在走，旁邊就有大人在跟著 ，盯著他們。那個盆子里面有錢了，他就過來收走，而且那些收錢的人都是開著好車。”

　　盡管多次跟蹤，盧劍秋的哥哥盧柱東都沒有找到盧劍秋，但是幾年尋人下來，他們逐漸發(fā)現(xiàn)了這些乞丐不為人知的秘密。每天清早載滿乞丐的中巴車 ，會沿著固定路線，將殘疾乞丐逐一卸下，有時候在東莞各鎮(zhèn)區(qū)，安排乞討，每個鎮(zhèn)兩三個 ，有時候又朝靠近東莞市區(qū)的厚街一代布點。在某些節(jié)目展會上，如橋頭鎮(zhèn)荷花節(jié)，東坑鎮(zhèn)二月初二“賣身節(jié)”，他們就會將大撥乞丐運往此地，最后在晚上十點左右，他們開始收攤，三三兩兩地把這些乞丐集中起來，最后都送到一輛中巴車那里。

　　為熟悉，2012年王秀勇回到了山東老家，記者隨后奔赴山東，拜訪了這位老人。

　　聽說記者是為了了解東莞丐幫而來，王秀勇拍著胸脯說找對人了，剛一見面他就翻出了，當年用腳所寫的一篇文字，自豪地介紹起來。在這篇文字中王秀勇將東莞乞丐，分為了五類。

　　2000年正在東莞街頭賣藝的王秀勇，就已經(jīng)開始關(guān)注乞丐了，他說東莞周邊的丐幫很猖獗，很多丐幫專門操縱殘疾人和兒童進行乞討。“以前他們都是騎個小三輪車，現(xiàn)在他們就用機動車、大篷車。有煤氣灶，在車上可以做飯。煤氣灶有時候會搬下來，在一個空地里安營扎寨，把車停在那里，把這些殘疾兒童分派到某某點進行乞討，他們專門有人巡視。”

　　王秀勇稱東莞丐幫有十分明顯的特征，他說這些人都來自于同一個地方，八成為河南周口、駐馬店、信陽一帶人。當年王秀勇就曾在一個由周口人組成的“丐幫”中，生活了一段時間。這個所謂的“丐幫”幫主是個農(nóng)民，由三四個老鄉(xiāng)充當打手，控制著十幾個殘疾兒童。

　　“我跟他們接觸了很多，他們一開始的時候，是利用家鄉(xiāng)的殘疾人，殘疾兒童，每年給你三千塊錢，四千塊錢，你把這個殘疾兒童租給他們，他們馬上給錢，這一年這孩子就歸他們了。他們一開始就這樣收集，再后來他們就上外界收。有的甚至于是偷來的、騙來的、搶來的。只要是殘疾的，越殘疾的越值錢。他們也會買孩子，孩子一旦落到他們手里，這個兒童終身就算殘疾了，好孩子也給你搞成殘疾。”

　　傷口越爛得流膿越賺錢

　　王秀勇說，當時他幫助撿到了一個棄嬰，孩子出生只有幾天，是個健康的女孩用毛毯包裹著，放在一個紙箱里。“一開始他們把孩子照顧還挺好，等到女嬰滿三個月以后，他們就開始利用這小孩賺錢了。為了多賺錢，他們甚至把一歲兩歲小孩的腿給弄斷，感染以后也不給治，慢慢的腿就爛掉了，越爛得流膿越賺錢。而且不會叫它好，你好了他們就用小棍敲一敲，給敲得流血流膿。”

　　近年來城市收容所改為救助站，但是流浪街頭的乞討者，卻并沒有減少，丐幫們更是與救助站工作人員躲貓貓，有學者在廣東做了相關(guān)調(diào)查，高收入是這些乞丐膨脹的根源，甚至有農(nóng)村夫妻共同來經(jīng)營乞討業(yè)務(wù)，有親戚朋友相互傳帶的，甚至還有村民小組長，帶著村民一起過來的。“老婆孩子都帶著，他們開著車，那個車就跟家一樣，他們自己家的孩子不去做，吃的穿的都很好。”

　　王秀勇總結(jié)出了一條規(guī)律，丐幫打手通過早上五點多種，就把這些殘疾孩子放在早市門口。中午則把他們安置在工廠、工業(yè)園區(qū)門口，等到工人下班出來，也會有人給孩子施舍，到了下午五六點鐘，夜市熱鬧起來孩子們又被放到各個夜市入口。一直到半夜一兩點鐘才收工。

　　“怕大一點的乞丐會跑，他們就給吃安眠藥，利用孩子睡覺的機會去討錢。等孩子醒來的時候再給吃安眠藥，這樣的小孩壽命都很短，有的乞丐一看不行了，就把小乞丐扔了，活活地就給扔了。誰看到誰也不敢撿。”2002年，在東莞市石碣鎮(zhèn)王秀勇就曾經(jīng)親眼見到過，一個丐幫幫主遺棄了病重的孩子。

　　王秀勇所了解的丐幫，都是有些由三五個人，或六七個人組成的，河南幫或安徽幫，大幫主有五六個打手，能控制十五六個孩子，而小幫主也能控制十個左右的孩子，對于這些孩子的管理非常嚴格，體罰挨打都是家常便飯。

　　王秀勇說：“2002年，在石碣鎮(zhèn)我見過一個幫主打小孩，就是打頭上，小孩一下栽到那個石頭上了，都冒血了。”

　　據(jù)《南方都市報》等媒體

　　 （來源：半島網(wǎng)-城市信報） [編輯: 林永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