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局 經協商,當事司機賠了12萬元
曉春回家了,族人將孩子被掩埋的消息告訴了他。
“孩子,你聽我說,我們擔心你接受不了這事,”曉春的伯伯將曉春拉到一旁把他按到了椅子上,遞上一杯水說,“孫子不能復生了,我們就商量著把他埋了。”
話還沒說完,馬曉春就站了起來:“埋了,埋到哪里去了?”當聽到孩子埋在了那塊玉米地里,他轉身就想出門。但最終家人把曉春拉住了。
整個夜晚,馬曉春腦海里全是孩子的影子。
在孩子3周歲生日那天,因為銀行的工作忙,他沒能從蘇州的昆山趕回來給孩子過生日。
最近一次見兒子林林,是在一個月前,當時他從昆山回菏澤看望產后2個多月的妻子和小兒子。沒想到那次見面,竟成了他和林林的永別。
一個晚上他在想,如果當時這個打稈機前往地里時,3歲的兒子傻一點 ,看見打稈機駛來,兒子就在樹下坐著別動,別去找奶奶,也不至于悲劇發生。
此時的他甚至“怨恨”3歲的兒子太聰明。除了“怨恨”兒子,他甚至覺得自己這個父親不合格,他沒能將兒子監護好。
一個晚上 ,他一邊抱頭痛哭,一邊用拳頭捶打著自己的后腦勺自責。
天剛放亮,他就出了家門,向20公里外的巨野縣公安局刑警大隊趕去。他想親自問一問,打稈機駕駛員馬某當時難道“瞎了眼”?此時的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見到馬某后一定狠狠甩他兩個耳光!
激憤過后,馬曉春最終還是安定了下來。
見到垂頭認錯的馬某,馬曉春抬起的拳頭又落下了。瞬間,他清醒認識到拳頭不能讓兒子起死回生,拳頭并不能解決問題,拳頭也換不回孩子。
但收回拳頭,并不意味著這個失去幼子的父親就選擇了沉默。
一邊面對著的是去了天國的孩子,一邊面對著的是老淚縱橫自責不斷的母親,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弄明白事情的真相。而隨著警方“意外致人死亡”的案情鑒定書出來,在喪子的痛苦中,馬曉春又開始奔跑于刑警大隊、鄉鎮派出所和村委會之間。
他期待相關部門能從中協商,讓孩子之死的悲劇有個歸宿,塵埃落定。最終,按照當地死亡的賠償標準,經當地相關部門的協商,馬某最終賠償了曉春夫婦12萬元。
事實上,這12萬元對于一個在魯西農村以操作農業機械為生的馬某而言,也絕非是一筆小數目,他只能一點點借錢來。
看著幾近蒼老的母親,承受著喪子之痛,馬曉春沒有責怪母親和家人,他一個人往肚子里咽苦水。他知道,如果再埋怨母親,悲劇在這個家庭里可能會再次發生。
數天來,在老家陪伴母親的馬曉春沒有趕往那塊讓他揪心的玉米地。他曾想過要親自去看一眼孩子的墳頭,親自為孩子燒上一捆紙,插上一柱香 ,來向孩子懺悔自己的“無能和失責”,但他最終沒有去,因為母親和家人不讓他去。他的妻子趙紅明白,如果丈夫面對孩子的墳頭,還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傻事來。
“罷了,罷了……”最終他揮手對妻子說。
說這話時,他有氣無力。
數天來,喪子之痛已讓這個 85后愁容不展,盡管這樣,他每天還是強打起精神,為母親端水送飯。
當下,巨野的秋后已有了幾分涼意。
悲劇發生后,那個埋葬林林的玉米地在這個秋天沒有深耕,玉米秸稈依舊立在地里,一陣風吹來,玉米葉子沙沙作響。
10月12日天剛蒙蒙亮,馬曉春背上行囊,帶上妻兒,告別母親,離開故土,乘上火車,前往昆山。
這一走,是為喪子之痛。這一走,不知道啥時再回家見母親。(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所涉人物系化名)。文/圖 信報特派菏澤記者 王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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