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匯泉|記憶里的捕撈
□于周波
童年時,記憶最深的就是春天“大海市”和夏末秋初黃姑魚、墨魚等海產品滿艙的情景。那時,我們居住在鰲山灣西岸的人,飯桌上有黃姑魚、牙鰨魚、舌頭魚、墨魚、寨魚(鱸魚)、大黃蟹子(梭子蟹)、對蝦以及各種海螺、蛤蜊等海鮮,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至于今天的海貨市場上價格昂貴的琵琶蝦(蝦虎),那都是當年漁民最討厭的海產品了。那個年代,我們松樹莊村的鄉民不敢說是“一日三餐有魚蝦”,也至少有“無海鮮不下飯”的說法。
而在眾多海鮮品類中,最能喚起我的懷舊情愫和味蕾記憶的莫過于當今價格不菲的黃姑魚和墨魚了。
那個年代,每到3月中下旬開海后,漁民就進入春汛生產,開始了第一大汛。農歷四月前后進入豐收的季節,當地把這個時候稱為“大海市”。此時各生產隊出海打魚的船總是滿載而歸,尤其是墨魚,一條船一潮打個兩三千斤勻溜溜的(很平常的意思),最多一潮能打四千余斤,黃姑魚也能打個二三百斤,多時四五百斤也不足為奇。
已經不復存在的鰲山公社松樹莊村,已有600余年的建村歷史,自明永樂(1403~1424年)年間立村,因村東瀕臨青島第二大海灣——鰲山灣,灘平沙細,海產資源豐富,因盛產黃姑魚、墨魚、青白魚(青板魚)、牙鰨魚、舌頭魚、寨魚等幾十種魚類和文蛤、西施舌、毛蛤蜊等貝類以及梭子蟹、對蝦、琵琶蝦而著稱,先民就“靠山吃山、傍海牧魚”,有漁船的出海打魚,沒有漁船的則用叉網、拉網、旋網等在淺灘捕撈,而大部分人都會用蛤蜊鋤挖蛤蜊、用蛤蜊鉤拾蛤蜊、釣蟶子、挖海老鼠、海葵等。趕小海、拉(拾)蛤蜊、捉魚等可謂是人人都會,因此,作為沿海漁村的子民,我從小就“海邊出生、海里成長”,見證過大爺叔叔們“清早船兒去撒網”的艱辛和“晚上回來魚滿艙”的喜悅,也自幼就會趕小海,拉蛤蜊、捉蟹子、撿海螺,和父親一起拉拉網……
十余年來,因參編過《即墨市海洋和海島志》《即墨市村莊志》及數部村志,主筆《鰲山衛志》而對鰲山灣沿岸的漁業生產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和探究,伴隨著所查閱的資料和對當事人的尋訪,許多當年的情景也像電影鏡頭一樣歷歷在目,尤其是對生產隊時的圈網捕撈愈加懷戀,彼時彼景一直縈繞在腦海中,且揮之不去。
據《即墨縣水產志》等資料記載,民國時期,鰲山灣漁村開始有了木制帆船,先民們開始用“圈網(漁民俗稱旮旯網)”進行近海捕撈。
說起圈網,現在的許多年輕人可能不知其為何物,也不知道他們在酒店里所享用的黃姑魚、墨魚就是用圈網捕撈的。
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餐桌上都不缺海貨,不僅是黃姑魚和墨魚,還有其他的諸如牙鰨魚、舌頭魚、寨魚、八帶蛸等,有的家口大的分得多,吃不完,除了自己曬一些干黃姑魚和墨魚干以外,親戚家也跟著大飽口福。我們家七口人,分的魚總是吃不完,除了天井的鐵絲上總是懸掛曬滿黃姑魚和墨魚,總要經常給親戚家去送魚。父親和母親要參加集體勞動,奶奶是小腳女人,雖然很能干,但總不能讓她步行五六里甚至十多里去給晚輩送魚。而我又是兄妹中的老大,雖然只有十多歲,給親戚家送魚就成了我必須完成的作業。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一轉眼,50年過去了,隨著9月份開海,漁民們又開始了起早貪黑的出海捕撈了。